三人一直忙到很晚,院里有水井,洗漱很方便,睡觉就在后院的屋子,铺了床,她们三人挤一块就成。
牛宝从外面回来后,把与后院相连的门锁上,他就睡大堂,找两张桌子一拼,再铺上草席,就成。
次日一早,还没开张,冯成成就来敲门了。
牛宝睡眼腥松的打开门,瞅了眼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色,抱怨道:“冯掌柜,您这么早敲门干啥?”
“早什么早,你们准备准备天就不早了,另外,我把福子带来,给你们帮帮忙,今儿肯定忙乱,我就在边上给你们掌掌眼,别把账算错了。”
福子乐呵呵的上前,给他鞠躬,“小哥好,姑娘们起来了吗?早饭吃啥?要不要我去买?”
牛宝看他殷勤的样,深觉自己地位要不保,不奈道:“姑娘的事不用你操心,一边去,冯掌柜,我家姑娘算账可是一把好手,您就在一旁坐着吃茶就得,再者,我家姑娘说了,以后我们家做的还是批发生意,散客不会很多。”
“哦,那她说的那个皮蛋,你们摆出来了吗?打算咋卖?能不能做出来,叫我尝尝?”他惦记皮蛋已久,只要是新奇玩意,他都要第一时间挂上牌,免得落人后。
沈清梳洗停当,已从后面走出来,“小冯子,瞧你那副馋相,放心吧,有好事,我还能撇下你?”
冯成成一见她,就笑成了一朵花,“二姑娘,姑奶奶,您可是我的财神爷,反正自打遇上您,我就一路发财,一路旺,只要您说的话,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义无反顾,跟着您闯下去。”
沈清暗骂这小子嘴皮子越练越溜,“你就不怕我这边出了事,把你连累了?”
“嗨!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姑娘千万别放心上,您有财神爷罩着,还有玉皇大帝护佑,绝对能逢凶化吉,万事顺遂。”
冯成成知道她指的是定亲宴的事,说实话,当看到霍云州被锁上铁链带下来一刻,他是有点慌,但在看到沈清淡然的神情时,他又莫名其妙镇定下来。
他想,沈清是什么性子,他至少摸清了一半,别瞧她总是折腾这个折腾那个,可她最是稳健,绝不干冒险的事,若干了,就是有把握,霍家即便出事,也必然连累不到她,要不然她早跑了。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待会过来吃早饭,也叫你开开眼。”
“得嘞!那我再去买些包子芝麻饼。”他知道沈清这是要把皮蛋的做法跟他说,这可是大好事,中午他的菜牌上又能多几样。
沈慧做了皮蛋粥,因没有瘦肉,便搁了些虾仁。
都是河虾,趁着新鲜剥了壳,只留虾肉,又放在炭火上,迅速脱水烘干,最大限度保留了虾肉的鲜美,即使有点淡淡的炭火味,也是添了别样的香味。
再凉拌个皮蛋,加上自家腌制的辣椒酱,最后淋上香油,那香味径直飘出院子,飘到隔壁,那是宏福客栈的后院,是冯成成另开的,其实就是一家,只不过一前一后,弄了两个匾额。
苏璟睡觉的窗子开着,这会天边微亮,一丝风裹着麻油的香味飘进来,他便睡不着了。
看了看窗外晃动的树,径直爬起来,走到窗边,他身处的位置是二楼,正好可以看到隔壁的院子。
罗琴把饭桌摆在院里,反正天也亮了,不至于摸黑吃饭。
冯成成买的十个包子,十个芝麻烧饼,装了两个大盘,一道凉拌皮蛋,两样自家腌的咸菜,一盘对半切,黄的流油的咸鸭蛋,每人手里还捧着一碗皮蛋虾仁粥。
冯成成捧着碗,蹲在一边,吸溜吸溜的喝着粥,从声音上就能判断,他吃的有多香。
一碗粥下肚,又把碗递给福子,顺便还要点评,“这皮蛋刚吃的时候,味道怪怪的,可吃多了,就觉着味道很特别,粥里搁了也香,只是做法少了些,没什么花样,是吧?”
沈慧道:“这就是凉拌着吃,你开洒楼,用来给客人做下酒菜,那是最好,而且这东西成本低,卖价却可以高,我卖出,是十文一个,你切成盘,一盘至少可以收一两银子,记着,先头吃的是稀奇,而后吃的是味道,做皮蛋最好的是鸭蛋,等我收到足够多的鸭蛋,到时专供你的酒楼,如此一来,你店里的皮蛋与别家的就有了区别,还是一两银子一盘,如何?”
冯马马不得不感叹,她真是块做生意的好料,“你出的主意,就没有不好的,光是那烧烤,我就赚的盆满钵满,要不然我哪能改造后面的客栈,你瞧,就是那一片。”
他伸手一指,同时也看向隔壁二楼的窗子。
沈清也看过去,刚好撞上苏璟黑沉如墨的眸子。
冯成成愣了下,便笑呵呵的起身招呼,“公子起的可真早,吃早饭没?要不然过来用一些?”
他本是随口一说,就是客气,可人家当真了。
“好!”
这一声出来,把沈清也搞愣住了。
但是苏璟的脸从窗口消失,她便知道这不是幻听。
看着面前吃了一半的菜盘,她迟疑道:“咱吃了一半,叫人家来,似乎不太好吧?”
冯成成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脑子,牛宝,赶快去外面买碗馄饨,这里也得收拾一下。”
沈慧不想见外男,“清儿,我去前面收拾一下。”
罗琴也不想见那人,“我也去。”
于是,等苏璟过来时,四方桌边只有沈清跟冯成成在等他,而冯成成是站着的,他可不敢坐,沈清本来也想起身,苏璟一个眼色扫过来,她又悻悻的坐下了。
干啥?还不让人走了?
苏璟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来了,这小院真是破,想是许久没人住,一股子霉味,墙角长了一丈高的青苔。院里的两棵柏树,也直掉叶子,冬青许久没修剪,乱糟糟的。
至于桌上的早饭,想是重新收拾过的,可是一想到要吃别人的剩饭,他忽然就没了胃口。
冯成成见他只是看着桌子,却半天不动筷子,想起这位爷的性情,试着问:“是不是这些不合公子的口味?没事,我已叫人去买馄饨了,就是街角那家,您不是吃过两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