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了?”
“这两天一直忙乱,没顾得上跟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不过是些老掉牙的故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打她的那巴掌,很痛快,我早想这么干了。”罗琴畅怀的笑了,这回是发自真心的笑。
沈清背着手,笑容迎着阳光,一双水眸亮的惊人,“那你打算怎么报仇?”
罗琴摇头,“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沈清怂了怂肩,“所以你也不知道要报仇到什么程度是吗?”
罗琴没说话。
“你是不是对那个孟春还有情?”
“没有!”
“回答的这么肯定,这就不对了,唉!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不过我实在不理解,你这种侠女,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优柔寡断的男子。”在孟春犹豫着回到何氏身边时,沈清就知道他是什么样人了,说实话,她最烦这种男人。
要断不断,要分不分,恶心死人了。
“你没遇上,别把话说的那么早。”
沈清冲她摇了摇食指,“不不不,我会在有苗头之前,把那些念想全部掐断!”
“那霍云州呢?万一他也给你来这一出,你要怎么办?”
“凉着拌,反正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一个悲哀的境地,我早就说过,我活这一世,不是为了男人而活,我要为自己而活,犯不着为他们要死要活,如果非要在自由跟爱情之间选一个,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等挣够了钱,我就去别的地方游历,说不定还能出海,去到海的另一边,天地辽阔,广袤无垠,我们也要看的更远才对。”
罗琴有点佩服她了,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无一不告诉她,女孩子长大了就要嫁人生子,将来相夫教子,等孩子长大,再成家立业,这辈子才算没白活。
如果有哪个女娃娃过了十九还没成亲,肯定要被人指脊梁骨说闲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就是她爹,一个江湖侠士,看着洒脱,也免不了世俗,催着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罗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我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肚子,“曾经为他怀过一个孩子,我初为人母,其中的喜悦忐忑幸福,你根本想像不到。”
话一开头,她便止不住的掉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沈清明白了,“孩子没了是吗?”
罗琴哭的更凶了,“只要一想到孩子,我这里,”她又指着自己的心口,“就疼的没法呼气,真的好痛好痛,我亲眼看着他在我怀里断了气,他还那么小,只有这么一点点大。”
情绪的崩溃往往只需要一个缺口。
罗琴此刻完全就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哭着比划,一会又痛的受不了,蹲下来抱着自己,好像这样能减轻痛苦似的。
沈清没怀过孩子,即使再多的安慰,也无法真的感同深受,所以她没说话,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听着罗琴宣泄。
罗琴的哭声被山风卷走,吹到很远的地方。
等她缓过劲了,沈清掏出帕子递给她,“现在可以说说,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罗琴接过帕子,仍旧蹲在那里,“不知道,忽然就没了气息,大夫也诊断不出,我怀疑是那个女人动的手脚,抱着孩子去质问她,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惯会装柔弱,没问几句就要死要活,孟春拿她也没办法,而且我根本没有证据,那段时间我跟着疯子似的,成天疯疯癫癫,忽然有一天,何氏说要到带我去庙里祈福,然后……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死里逃生,我心灰意冷,我知道是她,一定是她!”
沈清叹气,“虽然你怀疑的很有道理,可还是没证据啊?要是有证据,我帮你报仇!”
罗琴把手帕按在眼睛上,声音闷闷的道:“她来看过孩子,她走之后,没多久,我儿子就犯病了,小小的人儿,脸烧的通红,他还不会叫娘,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伸着小手想抓住我,沈清,等你有孩子了,你就知道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是怎样的一种痛不欲生,现在你不懂,真的不懂。”
沈清蹲下来陪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该哭的不是你,而是他们,收起眼泪,这事暂且搁置,等孙家的事情了结,等我收了孙家的产业,咱们再想法子把事情查出来,何氏不肯说实话,难道她身边的人都是嘴严的吗?”
罗琴猛然转头看她,眼中惊诧。
沈清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想到这一点,也是,只顾着悲伤去了,哪会想那么多。
她又道:“何氏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即使再有手段,也不能自己出面,我问你,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有多少?”
罗琴低头想了想,“他们家住在离平川县不远的一个镇子,也是当地有名的富贵人家,所以她带来的陪嫁不少,从使唤丫头到烧火厨娘,怕是有十几个。”
沈清:“所以啊,这事得动脑子,行了,咱们还得去凑热闹呢!”
罗琴望着已经走远的队伍,破涕为笑,“孙家遇上你,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过那个余县令会秉公办案吗?他之前不是收了孙家的好处吗?万一他要庇护孙家咋办?”
沈清笑着道:“放心吧!这世上除了利,还有名呢,这个名当然指的是民心,声势闹的这样大,又有这么多百姓看着,况且孙家做的事板上钉钉,人心所向,这个时候谁为孙家求情,谁就是跟他们同流合污的贪官,而且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上一级的官吏耳朵里,更有可能传到皇上那儿,你说余大人敢包庇吗?”
罗琴一想也是,违逆民心,余大人怕是要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可如果他公正廉明的把案子办了,那么在百姓看来,他可就是青天大老爷,这一传十,十传百,余大人的官声便无人可及,升官发财也是指日可待。
沈清又一脸神秘的笑道:“更重要的是,孙家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抄没家产,赔给那些苦主,还不是应该的?可究竟赔了多少,只有余大人能决定,所以孙家的产业,将有一大半进入他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