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嬉笑道:“别这么说嘛!咱们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个孙家,你知道吧?已经完了,这事可不能怪我,是他们主动来招惹我的,我这个人,没别的忧点,你就是护短,何少夫人,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
何氏气的浑身发抖,回到车上后,好半天都平复不了,手里的帕子也快被她扯烂了。
夏敏虽然也生气,但只敢在心里气,没说出来。
何氏见她低着头不语,冷笑道:“你也被她吓着了?”
夏敏惊了下,“当然没有,奴婢跟着夫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奴婢怎会被她吓着,奴婢不过是在想,孙家的事,真是她所为?”
何氏冷嗤道:“你听她胡吹,你瞧她住的房子,连镇上的宅子都买不起,她拿什么绊倒孙家,不过是借了别人的东风而已?”
“夫人的意思是……”
“听说她跟柴捕头交情很深,柴捕头还认了她当干妹妹,这妹妹不妹妹的,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只要官场上有人,有后台,什么事办不成?孙家再厉害,再嚣张,他敢跟官家对着干吗?”何氏自以为是的分析,越说越觉得有理,再没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反正打死她都不相信沈清有能耐扳倒孙家,至于外面的那些传言,她一个字都不信,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但这丫头的胆子大,这是事实,她还要给罗琴撑腰,这就比较麻烦了。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奴婢瞧着罗姑娘肯定是不会再回孟家,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非要来这一趟。”夏敏壮着胆子才敢说这话。
何氏身若无骨的倚在软枕上,“你知道什么,她只是暂时不会回来,谁又能知道以后的事,再说相公心里还惦记着她,就像一块石头上,刻了一道印记,不是说抹除就抹除的,唉!敏儿,我真的好累,你说我这肚子怎么就不争气呢!”
夏敏不敢说什么,只好说点吉祥话,“奴婢听说白马寺的和尚擅长医术,等下次进庙上香时,咱们去求求,兴许就有了呢!”
何氏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出神。
见主子没了聊兴,夏敏也闭上嘴,等着马车回府。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镇子,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到了孟家侧门。
守门的小厮搬来下马凳,又有婆子过来撩帘子接她走下马车。
何氏本来走这一趟,也是为了讨个心安,确实是有点安了,所以她心情不错,可等她站到地上,看见一脸望眼欲穿神情的孟春时,所有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相公这是在等为妻回来吗?”何氏压下心里的苦涩,强撑出一个笑容问。
孟春病了一场,脸白如纸,跟苏璟的自我毁灭不同,他是真的病秧子,时好时坏,坏的时候气若游丝,身形迅速消瘦,整日茶不思饭不响,跟个病西施似的。
好的时候,又如同正常人。
但这个好与坏的界线,很微秒,至少罗琴还在他身边时,他身体还是不错的,自打罗琴走了,何氏整日在身边伺候,那是肉眼可见的消瘦。
为此,何氏才不愿回孟家,因为孟老爷一见儿子瘦成这样,就要问责她,曹雪梅也时常对她冷嘲热讽。
思绪飘远了,孟春又喊了她一声,才把她跑远的神志拉回来。
“相公,怎么了?”
孟春急的走下台阶,抓住她的手,急问道:“你可见到琴儿了?她有没有说什么?何时回来?”
何氏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容,“相公别急,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慢慢说。”她用余光瞥向孟春身后的下人,暗恼这是谁走漏的风声,若是让她查出来,定不轻饶。
孟春手上用了劲,急的吼她,“不行,就在这里说,她是不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不肯跟你回来?”
问完,又神情恍惚的喃喃道:“是了,我以为她死了,我都没有继续找下去,她肯定生我的气了,我要去见她,要跟她说清楚,那次……那次我病的起不来,不是有意的。”
何氏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一片死灰,挥手赶走了不相干的下人,只留下夏敏在身边。
“相公,她说她恨你,因为她的孩子没了,她觉得是我下了毒,害死了她的孩子,觉得你也是帮凶,所以才不肯回来,相公,你说,麟儿是我害死的吗?”
何氏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可这话听在孟春耳朵里,却如同千斤重的鼓槌,敲的他头晕眼花,快要吐血。
他再也撑不住,膝盖软倒,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不堪。
何氏叹了口气,“相公,麟儿是怎么死的,你也清楚是不是?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孩子对于女人来说因为什么,可麟儿没了,你不也一样心痛吗?她怎就不能理解一下,再说,一个孩子没了,再生便是,她身体康健,三年生俩也不是问题,干嘛非要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放。”
何氏越说越顺口,“她现在跟了那个叫沈清的,就是那天来咱家闹事的乡下野丫头,好像是做了她的丫鬟,想不到当年口口声声不肯做妾的人,也沦落到做下人,伺候别人,妾身这才明白,原来骨气这东西,也是分人的。”
“相公,那个叫沈清的丫头扬言要替她讨回公道,还要找婆婆报仇,说要毁了孟家,让孟家也跟孙家一样家破人亡。”
“对了,她亲口说孙家败了,就是她使的手段,一个没背景没家世的乡下丫头,真不知她使了什么计,才让那么多人帮了她,只怕是早就不干净了,罗琴帮着这样的人,简直是善恶不分,相公,你若是见了她,可得好好劝一劝,哎呀,还是算了,相公先把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来人,把大少爷扶进去。”
孟春浑浑噩噩的,他出来之前刚服了药,这会药劲上头,人有些不清醒,可何氏说的那些话,他却听的清清楚楚,不断的在他脑子里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