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绮姚蜷缩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这屋里荒凉阴冷,床上也空荡荡的,被褥以及枕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硬邦邦的床板。
凌绮姚睡在上面,心想还不如地牢里的草垛舒服呢,这里什么都没有,实在隔得慌。
半夜里,她忍不住抱臂缩缩身子,只想着快些熬过这个死沉的夜晚,便再次闭眼想着赶紧入睡。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个温暖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凌绮姚睁开了眼,本以为是在做梦,却发现果然有一床被子不知何时被人送了过来。
黑暗中,她警觉的起了身,发现床尾坐了一个人。
只是此人一身黝黑的衣衫,长发又遮住了侧颜,因此在这黑暗中不太显眼,只有朦胧的月色映射进来,才隐约能看出人影的轮廓。
可是,谁又会来送被子呢?
凌绮姚犯了嘀咕,又想起一身黑衣,登时心中一惊:莫非此人是苍国主?
可是她又不解了,这大半夜的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又穿的这么阴森恐怖,人不人鬼不鬼的,真的要吓的人半条命都没了。
因此她清清嗓子,试探性地小声问道:“苍国主,是你吗?”
这句话虽然很小声,但是在死寂般阴森的夜里,极为清晰。
床尾端坐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映在其冷峻的面容上,更显得阴森冷厉。
虽然这面容英俊帅气,却透着一股高冷寒凛,令凌绮姚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甚至不敢再多看几眼,仿佛真的见到了鬼一般。
苍奕没有说话,只是这般死死地望着,就让人汗毛直立。
凌绮姚克制住自身的恐惧,抬眼与其相视,像是对峙般肃然道:“苍国主,你若是顾及九州的安危,就把我放了吧,魔族泉眼的封印已经快要坚守不住,急需要龙神大人恢复神力。”
见他毫无动静,凌绮姚决定继续道德绑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您怎么说也是一方国主啊,一定是爱护子民的吧,一定也不想看到九州沦陷吧。”
但是黑暗中这个人影依然无动于衷,仿佛成了一座雕像,只是这般静静地盯住她出了神。
凌绮姚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便往前凑了凑,用手在其眼前晃了几下,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像被定身了一般。
忽然间,苍奕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令她浑身一颤,但是想退回身子已经晚了,此时被紧紧攥住,根本无法收回手。
“苍国主,你怎么了。”凌绮姚又挣扎了几下,担忧又恐惧的问着,不敢抬眼看其凛如猛兽的眼睛。
苍奕另一只手捏住了凌绮姚的脸,以至于她的嘴都嘟了起来,同时令她的头抬起,强迫与自己对视。
左右摆动着她的脸庞,来回看了几次,苍奕才冷语道:“想来是你生的这张脸令本王迷了心智,本王总想多看几眼。”
虽然声音冰冷低沉,但话语间隐约能听出几分羞意。
凌绮姚想摇头,奈何被捏住了脸蛋,只能轻微的晃动了几下脑袋,被迫嘟着嘴道:“苍国主,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苍奕倒是冷静的放下了手,耐心听她继续讲下去。
凌绮姚揉揉腮帮子,这才郑重其事的道:“苍国主你有所不知,你对我产生的任何情感其实都是源自于魔骨……”
她的话音未落,谁料苍奕竟然掐上了她的脖子,以至于她的话被生生的卡住,不能继续说下去。
正纳闷之际,便听到苍奕切齿的声音:“不许提魔骨二字,这是本王的禁忌。”
但是很快,他便将手放了下来,眼神望向一侧,似乎在回忆什么,语气虽然依旧冷漠,但是平缓了许多,“都怪本王当初动了邪心思,捡到两根魔骨,竟然动用它的力量,再造了骨骼,以至于如今人不人鬼不鬼,令本王十分的厌恶自己。”
凌绮姚这才明白,原来苍奕竟然会因此而自卑,原来他也不喜欢自己身上携带的阴暗气息,以及那看似强大却诡异的暗元素灵法,一直都受世人诟病。
但是她又不难看出,苍奕实则并非恶人,只是身体上的缺陷使得他心理发生了扭曲而已,作为医生的她,自然明白此刻应该给苍奕重新树立信心,让他重新接纳自己。
于是,凌绮姚决定先来一番彩虹屁,好给他树立下自信,便往前凑了凑,友好地道:“苍国主,你不能这样想,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可是堂堂一方国主啊,是受世人敬仰的,你对于神州子民来说,就如同神明般的存在,又怎么能把自己看成人不人鬼不鬼呢?”
“你……”苍奕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只出口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口,只是这样呆呆的望着她,眼底多了一丝柔和。
这样僵持了片刻,最终苍奕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站起了身,似乎要离去。
凌绮姚连忙跟随其走下来,并揪住他的衣角,道:“苍国主,你要是想通了,就快把我放了吧,我还有十万火急的事呢。”
“本王不可能放你走的。”
一句冷冷的话丢下,苍奕便要抽身离去。
凌绮姚干脆拦在他的身前,道:“我也不可能将龙骨玉镯交给你,你留我在这也没有用处,何不为了九州想一想,若是魔族泉眼失守,也会危及神州。”
苍奕阴冷的双眼如利刃一般,似乎要穿透人的灵魂,语气也如同他整个人一般阴暗冷漠:“留你在这自然是有用处的,既然你是凤神,想必可以以你为饵诱出龙神,届时本王若是得了其神界的身子骨,你的龙骨玉镯也必将给本王乖乖交出了。”
“你竟然还要觊觎龙神大人的龙骨。”凌绮姚眉头轻蹙,目光变为凛冽,心中暗想着:若是此刻让他离去,恐怕我将在这间昏暗的小屋不知关多久了,我不能放过这一丝机会。
于是,她双手祭法,清澈明亮的神法照亮了此时暗沉的小屋,虽然尚未觉醒,但此时微末的神力已是不同凡响。
她眼神坚定的望去,手中神法逐渐聚集,映照着她坚毅的面容,“无论如何,我也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