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三点正是一天当中最热乎的时间段,哪怕是农家人都得歇一歇,防止自己中暑了。要是真中暑了,不光是身体难受,还得耽误地里的农作物。
齐家院子。
齐母正在准备鸡食,在院子里戴着破草帽,坐在凳子上用粗木棍捣大红盆子里的螺蛳。
这是特别小的细螺蛳,现在这个季节,小溪小河里一捞一大把,这玩意也烧不成,费油费盐巴,还废香料,吃了半会才能滋出一点肉来。
想吃可以去溪沟里挑大的螺蛳,也费那些好调料,但是能尝个味出来。
齐母手里的这些就不是给人吃的,是给鸡吃的。
将这种细螺蛳淘一盆子上来,沥干净水,用粗木棍捣地碎一些,再混些杂七杂八的厨余泔水,鸡就吃的香喷喷的,而且贼能下蛋。
齐母是个勤快人,每逢细螺蛳多的时候,家里的鸡顿顿都吃这种带荤的。
鸡生下来的来蛋,齐母也一般不会拿去换盐巴换针线头脑,而是留下来给家里的孩子吃。家里四个孩子,从小到大,经常见到的荤腥就是鸡蛋了。
因为齐母觉得鸡蛋很有营养,拿去换东西,不如给自家人补补呢。
在这一点上,齐母算得上是一位很有头脑的母亲。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家里的四个孩子养的各个模样都出挑地很,走出去都叫人不觉得是乡下人,这叫齐母一直以来很自豪。
螺蛳被捣地咔咔响,大红盆底里被捣地褪色起皮。
院子大门被敲响。
齐母头都不抬:“没栓!”
院子大门被推开,阮酥走进来,后脚跟进来齐柏。
这回,齐母抬头了,笑着道:“你们兄妹俩回来了?这么早。”
阮酥喊了一声妈就进房间了,齐母瞧着不对劲。
不是还难得和老二去镇子玩吗?
对了,一定是老二。
齐母连齐柏推进院子的自行车都不问了:“怎么回事,你惹酥酥了?”
齐柏轻咳了一声,这次还真是他的错,不过他也道歉了,这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
“没什么,就是我吓到她了?”
齐母闻言皱起眉头:“怎么吓的,酥酥是个女孩子,你当二哥的就不能让让妹妹,耍浑还耍到自己妹妹身上了,你多大,她多大!啊!”
等听到齐柏做的事情后,齐母更是气的连螺丝都不捣了,一个大巴掌就甩齐柏胳膊上。
啪地一声,贼响亮。
齐母的手劲可是厉害的很,齐柏也忍不住嗷了一声。
“妈,你好狠啊。”
“狠个屁,当哥哥没当哥哥的样子,连妹妹都哄不好,难怪没对象。”
齐柏:骂就骂,这个就人身攻击了啊,而且不是他找不到,是他懒得找好吧。
而且,他中午的时候还是妈的宝贝吧,找着工作就不认人了是吧。
不止如此,齐母把手里的棍子揣到齐柏手上:“你捣着,然后去后院子把鸡给喂了。妹妹哄不好,鸡会喂吧。我去看看酥酥怎么样了。”
齐母一脸你敢拒绝,我就再抽你的神色。
齐柏扯了扯嘴角:“好的,妈,我保证把鸡给喂饱了。”
这个家是不能呆了。
远香近臭是有道理的。
齐母懒得理自己这个二儿子,中午知道老二找到份好工作还挺高兴,现在她觉得老二还是个胡混子,该操心的还是省不了。
说教完儿子,又松了手上的一个活,齐母往阮酥的房间走去。
她站在门外:“酥酥,妈能进来不?”
阮酥刚刚进了房间,第一时间就是照镜子看看额头上的红印子,还真有点青了。又骂了几句齐柏,就听见齐母的声音。
她赶紧再照了照镜子,把头上的碎刘海撇了撇,稍微遮了遮。
“妈,你进来吧。”
姑娘大了,齐母现在进来都要先问一问,小姑娘这个年纪有点自己的小秘密都很正常。
不过,她这块心头肉,小秘密人尽皆知,心里一心想着小三。
齐母也想阮酥能留在家里,做一辈子母女好,可是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总觉得两人不安当。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一个揪着,另一个也不拒绝,她是拆也不是,合也不是。
只能看着两个人这样一步步走下去,也不知道以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酥酥马上要上高三了,上完高三就是大人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但是不管多少岁,永远是她的孩子,她总是忍不住操心一二。
孩子小时候操心能不能养活了,大了一些操心能不能把孩子喂饱了有衣穿,上学了就担心成绩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在学校开不开心,成人了就开始担心儿女的人生大事。
这心啊,怎么也操心不完,又忍不住操心。
齐母心里愁了一下,推开门进去,看见阮酥面前的镜子,笑了笑:这孩子,一回家就臭美。
“妈。”阮酥赶紧把镜子推到一边去。
齐母走过去坐在阮酥身边,不戳穿女儿害羞的举动,关心地问:“你二哥和我说了,他这个混账,把我的宝贝酥酥给吓到了。酥酥,你现在难不难受,难受的话,妈就带你去隔壁村里看刘姥姥,走个亲。”
阮酥有些难为情:“妈,还好,当时有些吓到了,后面我就好了,不要紧。”
她没想到齐母进来是和她说这件事情的。
齐母口中的找隔壁村刘姥姥走个亲中的刘姥姥,其实是个附近几个村都知道的神婆。
齐家和刘姥姥这个神婆八竿子也打不着亲去,走个亲的意思是怕她今天吓到,带她去喊喊魂之类的。
只不过不能明说,就用走亲的说法代替。
据说那位神婆是真的有本事的,反正这边的人有类似的情况都会去找刘姥姥,觉得她能办稳当。
阮酥心道:能在六几年活到现在的神婆,多少应该也是有点本事。
阮酥拒绝了,齐母本来还想再说说,但看着阮酥现在还挺有精神的,估摸着是气比吓更大 一些。
“那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妈就带你去看看。”
阮酥连连点头,保证有状况第一时间就说。
齐母关心完,还有话想和阮酥说,突然听到一声声咕咕咕咯咯咯的鸡叫声。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鸡在打架一样。
齐母拍了拍大腿,站起来,心道坏了,是后院老二在喂鸡,大吼一声:“老二,你把我的鸡怎么了!”赶忙跑了出去。
阮酥:······
鸡+齐柏\\u003d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