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大惊,连忙将她扶起来,下意识地觉得和魏凌霄有关,挥退下人,太上皇也在一边,魏妩有些难以启齿,苏澜见状心中有数,叹息一声:“既然如此,请皇帝来。”
魏妩一惊:“太上皇后!”
“好孩子莫怕,有些事是时候坦白,不仅是对你,我们一家人也是如此。”苏澜凄然地笑笑:“这件尘封的往事总该要有人知晓,事关凌霄生死,我岂能再置之不理。”
见她猜到,魏妩说道:“有人拿着我母亲的贴身物件过来探听消息,但此人分明是江南土生土长的人氏,民女觉得此人与北安有关,事关敌国,不敢隐瞒!”
听到北安二字,太上皇端木长卫踱步过来:“北安又在生事?”
“等崇儿过来再说吧。”太上皇后这次尤其坚持,太上皇瞥她一眼,神色变得肃穆!
凌不语也是烦闷,本想避过皇帝,结果太上皇后做主还是将皇帝召过来,他心事重重地摩挲着手指,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端木崇过来时,魏妩的心情已经平复,端木崇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中微动:“这是?”
“皇帝来了,那便把事情说个清楚吧,事关过世的魏韦大人,”太上皇后并不意外看到太上皇的眉间郁色:“魏大人是冤枉的,大家都清楚,对吧,太上皇?”
太上皇面色一白,淡然道:“时也,事也。”
短短的四个字让魏妩心头大痛,又听到太上皇说道:“当年我已经准备好替身,他根本不会死,李党势大,他们一心想致魏韦于死地,他难逃这一劫。”
“是以,我才与他商定演一出戏骗过李拜等人,改革之事推迟再说,先让他活下来。”
魏妩猛然抬头,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太上皇后闭上眼睛:“此事你可以相信太上皇,你母亲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连我也被蒙在鼓里,但不知为何,你祖父改变了想法,留下血书后以死效忠!”
凌不语同样震惊,此时才想到一点:“原来如此,如果没有太上皇的允许,血书的内容不可能轻易流传开来,这本就是太上皇故意纵容?”
“正是。”太上皇后叹道:“当年我与太上皇心思也没有往一块使,因为立东宫之事生过嫌隙,满心以为他纵容李拜给魏大人安上无亡的罪名,多年来未有理解。”
“直到那年,凌霄前来找我,主动提出要前往北安,我才知晓魏大人之死另有隐情,他本人生了去意,想以死撼动李党声威!”
太上皇后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凌霄虽是女儿身,但有青云之志,不输给男儿,我至今记得她请愿离去时的话……”
那时,她仍是皇后,那个一身素衣的女子站在她面前,字字铿锵:“皇上,民女的父亲对得住陛下,对得起天下子女,对得起元昌社稷,但他唯独辜负了自己与家人。”
“但民女不会恨他,更没有怨,唯愿有朝一日父亲身上的污名能够洗去,今日他以一死晃撼人心,但父亲要的不止是扳倒李党,更愿江山稳固,推进改革,国富民强。”
“民女愿意‘身死’,前往北安为间人,一来搜集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二来为元昌效力,民女这一去,不知何时为归期,请太上皇后照料民女的母亲与女儿。”
“民女,叩谢。”
太上皇后的眼睛模糊了,前方仿佛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她一闭眼,再睁开眼,眼前方是清明,才是眼前人,看着魏凌霄的女儿,她说道:“此事便是如此。”
“怎么可能……”这事实的反差让魏妩愣了好久,好在她心性聪颖,只要往细节里一想,也觉得哪哪不对劲,比如外祖父的血书,比如左大人对自己的关照。
还有官媒所,明明是皇帝精心布置的结果,她还是如愿挤了进去,除了左大人的帮助外,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的一切纵容是母亲换来的!
“此事为了真切,连你祖母也不知情,她仅知你母亲要为父正名离开故国,但也不知魏大人之死另有玄机,太上皇,可否召那人一趟?”
太上皇后知道口说无凭,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当着这些晚辈的面也是有些难堪,当年他迫于李党,不得不向臣子屈服,提起来也是黑历史,而魏韦赴死也是他无能的结果:“那便召来!”
殿里众人都是心思各异,头一回听说这事的方公公惊诧万分,魏大人之死竟如此复杂!
民间对太上皇最大的争议便是他偏信李党,害死忠良!
没成想太上皇背着这莫大的黑锅这些年,原来是暗中达成的默契,欲保良臣,良臣却愿意以身殉朝,撼动李党!
不得不说,当年魏韦身死,血书内容传得到处是后,民间对李党生了怨念,李拜风评受损,就连太上皇也遭受诟病,若非在其它方面还有建树,只怕君威不在。
当年的案件也被刻意处理成了罗生门,证据缺失,被李拜焚烧,所以魏韦之死被轻拿轻放,其三个儿子被流放,但也没有流放到最差的地方,也只是做给李党看的。
“你三位舅舅在那边过得并不差,只是缺少回都城的契机。”太上皇在等人的空当说道:“你以为那里是什么地方,若没有允许,你捎带的银两与种子哪能安稳地落在他们手上!”
太上皇连种子的事情都知道,更为太上皇后的说法增添了证明!
方公公在边上都愣怔了,端木崇也在此时反应过来,急问道:“所以太上皇后一再暗示朕要将魏家女放进官媒所,也是为此?”
果然是太上皇后的指示!
“魏大人舍身忘死,他的儿子都被流放,女儿又请命去了北安,留下祖孙俩在都城相依为命,我如何能不照顾?”太上皇后说道:“不过是怕露了痕迹,我才不敢出面。”
“还好左大人有意向报恩,那便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