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道:“命运有时候还真是不公,有人是怀才不遇,还有人是遇不怀才。”石猛与独孤信和杨逍二人结识以来,终于找到了自己掉书袋的机会,叔父当年特别仰慕北宋名臣吕蒙正,吕蒙正的所有诗词文章他都如数家珍,刚好独孤信和杨逍二人说起命运。他便提高嗓音背诵了一篇北宋名相吕蒙正所写的《命运赋》:“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此乃命也!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谓水。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路人唾众人欺,而及至遇行,腰悬调兵印、掌天下生杀大权。此乃时也、运也!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嗄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石猛背完这篇文章,感觉神清气爽。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长篇大论地背过文章了。以往只要是谈学问、论古今,石猛总是边角料,因为杨逍和独孤信二人真的是学识渊博,而且二人也善于表现自己。石猛与他们比武功,不一定能够胜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比学问,那更是小巫见大巫。若是比江湖阅历的话,可能自己还能说上两句,只是几个人实际上的差距真的是不可估量的。
独孤信也赞道:“万万没想到石大哥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平时不见你怎么掉书袋,这一背起文章来,那可真是汪洋恣肆,一发而不可收拾!”
杨逍也笑道:“俗话说得好‘人面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嘛,你只知道石大哥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
石猛这时候也笑着说:“看你们都说的是什么话!还‘人面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那句话分明是‘人面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乱改什么俗话?”
杨逍也笑道:“程英姑姑曾经对我说过,读书不能死读书,读死书。读了书就应该活学活用,要不然我也不会乱改。石大哥还真是深藏不露,偶然一开口,就能震惊所有人。”
独孤信没有像石猛这样特别崇拜过一个人,石猛崇拜的吕蒙正可不是一般人。他作为三人之中的年纪最长者,他自然有自己的话说,石猛让独孤信和杨逍二人稍安勿躁,听他慢慢道来。
独孤信和杨逍二人均表示要洗耳恭听,石猛便兴奋地说道:“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宋太宗继位以来第一次举办科举考试,吕蒙正以进士第一的成绩,成为万众瞩目的‘状元郎’。当年和他一起在洛阳龙门读书的温仲舒以第三名夺得‘状元郎’,二人同列三甲。龙门僧院的和尚们马上把他们两个人曾经读书的房间留了下来,以留作纪念。受这两位大人物的影响,后来不少举子都跑到庙里读书。这次科举考试,标志着宋太宗赵光义兴文抑武治国方针的开始,这次科举考试录取了五百多位进士,宋太宗赵匡义亲自接见,并给这些进士们每人赐钱二十万。这鲤鱼跳龙门般的巨大变化,刺激鼓励着大宋王朝全民读书。有些人中举以后突然发疯,这说起来奇怪,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屡见不鲜。宋太宗赵光义对这批进士提拔重用,他们都升迁得很快,许多人平步青云,直达庙堂。作为那次科举考试第一名的吕蒙正,毫无疑问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他本人也很争气,不仅一身正气,还虚怀若谷,很有做大事的涵养和气度。在各地各岗位上历练十余年后,吕蒙正进入统治阶级的高层,担任副宰相。”
独孤信道:“宋太宗登基初期,便宣示群臣:‘先皇帝创业垂二十年,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纪律已定,物有其常。谨当遵承,不敢逾越。’在昭示继承成宪的旗帜下,沿袭‘崇文抑武’的治国思想与方略是很自然的事。所不自然的是,民间传说宋太宗赵光义称帝是通过篡位所实现,因此对臣下加意防范,但是对于高级将领们,他们又是猜忌的主要对象。这便是其所强调的‘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的原则。太平兴国四年,北伐幽州期间发生的部分将领拥戴宋太祖赵德昭之子称帝的事件,对宋太宗赵光义刺激和教训尤其大。从此,宋太宗为首的统治集团,接下来进一步强化了抑制武将权力的决心和措施力度。宋太宗在晚年所说的‘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此。’这些话显然是主要针对那些骄横跋扈的武将所言,而并非那些日益获得倚重的文臣。其实分析同年宋太宗与臣下的另一段对话,就不难进一步说明问题:上尝与近臣论将帅,因言:‘前代武臣,难为防制,苟欲移徙,必先发兵备御,然后降诏。若恩泽姑息,稍似未遍,则四方藩镇,如群犬交吠……今且无此事也。’吕蒙正曰:‘上之制下,如臂使指,乃为合宜。倘尾大不掉,何由致此!’上曰:‘今之牧伯,至于士卒,尽识朕意,苟稍闻愆负,固无矜恕之理,所以人人各务检身也。’可见,宋太宗赵光义他们君臣视武将势力为祸乱的主要潜在对象。时人针对宋太宗一朝敏锐地指出:‘宋所忌者,宣力之武臣耳,非偷生邀宠之文士也。’因此,对武将加以压制,乃至于打击,以制约其政治影响,同时进一步重用文臣力量,在政坛和全社会营造崇文气象,以贯彻儒家道统,成为当政者的共识。正因为如此,宋太宗赵光义登基后,继续采取措施,以保证‘崇文抑武’思想与方略的顺利推行,并基本确立其在治国各个层面中的根本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