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杨清风才回来。他出去的这一段时间里,杨逍、韦三绝和谢少游三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担心着、紧张着。
我不知道杨清风出去了到底有几个时辰,当他走进来的那一刻,三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朝他冲了过去。谢少游为他号脉,韦三绝看他气色,杨逍赶紧问道:“杨大哥,怎么样了?”
杨清风进来坐下,不慌不忙地说了四个字:“如释重负!”这四个字一出口,杨逍和韦三绝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三个人看到杨清风活着回来,心中早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谢少游却幽幽地说了一句:“什么如释重负,你已经内力全失了,成废人了!”
杨清风笑道:“内力全失还真不一定会成为废人,少年时期我与哥哥有过奇遇,学会了一套剑法,名叫‘独孤九剑’,不需内力也能练成。所以二位大哥不用担心,小弟仍然可以凭着满腔热血闯荡江湖,仗剑走天涯。”
谢少游问道:“那老教主都跟你说什么了?”
杨清风诡异地笑着答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练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已被老教主尽数废去,而且我以后不能再叫阳顶天了,我只能说这么多。老教主答应放我下山,已实属不易。”
韦三绝叹道:“明教少了一个少年英才啊!”
杨清风道:“明教少了一个阳顶天,江湖上有了杨清风啊!无论如何,明教都会有新的教主,可江湖上没了杨清风,那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谢少游道:“不管你叫什么,兄弟终归是兄弟,兄弟情义始终是兄弟情义!”
杨逍道:“从朋友之间交际的原因而言,有刎颈之交、莫逆之交、患难之交、君子交、忘年之交、一面之交、市道之交、世交、故交等几种。无论你是什么原因的朋友,经过一段时间交往后,你应有所选择,应该有亲有疏。可是兄弟之间就不会,义结金兰之人,往往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种超乎生死的情义,是世间最光辉的。”
韦三绝道:“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朋友能够彼此遇到,能够走到一起,彼此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相互走近,实在是缘份。在人来人往、聚散分离的人生旅途中,在各自不同的生命轨迹上,在不同经历的心海中,能够彼此相遇、相聚、相逢,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一个懂你泪水的朋友,胜过一群只懂你笑容的朋友!朋友相处是一种相互认可,相互欣赏,相互感知的过程。光明顶上这几年下来,我们早已经是肝胆相照。”
谢少游道:“既然杨兄弟要走,我们就赶紧准备为他饯行,今天喝个痛快,明天一大早,送你们下山。”
杨逍突然想起来郭氏兄弟的事情,便问道:“那郭大宝和郭二宝那两兄弟怎么安置呢?是留他们在光明顶还是?”
谢少游道:“你们都离开这里了,留下他们也没多大意思。不如让他们随你们下山,一路上可以为你们牵马坠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你们。而且你们可以好好地考验、观察他们。”
杨清风道:“谢大哥说得有道理,我们路上还真需要两个小厮使唤,他们既然改过自新了,就让他们做给我们看。”
杨逍道:“那好吧,反正他们也想改过自新,我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有事的话可以差遣他们,无事可以和他们交谈,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诚心悔过。”
韦三绝给了谢少游一个眼神,谢少游立马会意,对杨清风道:“两位兄弟稍等,我们两个去去就回。”不一会儿,韦三绝和谢少游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六个人,前面两个人拿着酒,后面四个人抬着一张八仙桌,在他们面前摆好,然后退了出去。
四个人分别在桌边坐下,杨清风东向坐,杨逍南向坐,韦三绝北向坐;谢少游西向坐。几个人刚刚坐下,刚才那六个人进进出出忙活了好一阵子,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杯杯盏盏、碟碟碗碗。
杨逍仔细一看,这一桌还真是丰盛,一共十五盏。第一盏: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第二盏:奶房签、三脆羹。第三盏:羊舌签、萌芽肚眩。第四盏:肫掌签、鹌子羹。第五盏:肚臃脍、鸳鸯炸肚。第六盏:沙鱼脍、炸沙鱼衬汤。第七盏: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第八盏:螃蟹酿枨、奶房玉蕊羹。第九盏:鲜虾蹄子脍、南炒鳝。第十盏:洗手蟹、鲫鱼假蛤蜊。第十一盏:五珍脍、螃蟹清羹。第十二盏:鹌子水晶脍、猪肚假江。第十三盏:虾枨脍、虾鱼汤齑。第十四盏:水母脍、二色茧儿羹。第十五盏:蛤蜊生、血粉羹。
杨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谁家吃饭有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在江淮富庶之地,要做出这十五盏菜都不容易。更何况这光明顶地处西域,能够在这里做出这十五盏菜就更加不易了,可见谢少游和韦三绝二人是真的把杨清风当自己的亲兄弟的。
刚才那六个人又拿来水果、蜜饯、脯腊等,供杨清风等四个人下酒。他们斟好了酒,侍立在一旁。其中一人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什么,只见他快速地出去,不大会功夫他又回来了,端着一大盘酱牛肉。杨逍看到酱牛肉,眼睛都直了。
也难怪杨逍会喜欢酱牛肉,从古至今的英雄好汉,不管是乔峰,还是洪七公,抑或是郭靖,在外吃饭时必点的菜,也一定是酱牛肉。因为在他们看来,酱牛肉绝对是英雄好汉的专用菜,多少英雄好汉为它倾倒,每逢好酒必有此肉,行走江湖才会有滋有味。
杨逍若不是与石猛和独孤信二人在峨眉山下喝桂花酒时,吃了几次酱牛肉,他根本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美味。医家认为牛肉补脾胃,益气盘,强筋骨。治虚损羸瘦,消渴,脾弱不运,痞积,水肿,腰膝酸软。江湖人士多练武强身,也会与人比武拆招,无论外伤内伤总会有一些,吃牛肉能很好地帮助他们恢复身体。
谢少游笑道:“这满满一桌子菜杨兄弟不觉得丰盛,偏偏喜欢酱牛肉,可见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对口腹之欲还是不怎么讲究啊!杨兄弟,你不妨先尝尝其他菜,牛肉以后有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