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从未吵过架、动过手的兄弟二人,却在丐帮这么多人面前大打出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兄弟之间的关系实在微妙得很。“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这说的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这又说的是“亲兄弟明算账”;“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这又分明像是苏轼、苏辙兄弟的“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
兄弟情感真的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一个家族之中,兄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儒家“修齐治平”思想中“齐家”一环兄弟关系占据着重要的比例。儒家提倡孝悌,悌道正指的是敬重兄长。
《诗经·小雅·常棣》中讲到兄弟感情时也说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明,烝也无戎。”这是关于周公的故事。周公辅助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可是周武王有几个弟弟不服,举兵谋反,想夺侄子的王位。
周公在平定了内乱以后,,有感于兄弟的关系而写了《常棣》。他用常棣之花来比喻兄弟。常棣也写作棠棣,是一种果树;因为它的花每两三朵彼此相依,所以以常棣的花比喻兄弟。
兄弟之间本当如常棣之花那样,彼此相亲相爱,即使相互之间有争吵,然而遇到外面的人来欺侮了,那就要紧紧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外人的欺侮。这时候即使有再好的朋友,也不会象兄弟之间这样竭力地帮助啊!
周公之所以写成《棠棣》,恰恰是因为管叔、蔡叔和霍叔的“三监之乱”。没有外侮,兄弟却阋于墙了,怎么办?普通百姓人家顶多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罢了,帝王之家却往往势不两立必须拼个你死我活出来。所以,如此看来,与其说这篇《常棣》是先人对兄弟情深的赞美,倒不如说是对“兄弟阋墙”的警示啊。
普天之下的人们都希望长兄是仁厚长者,都有着做兄长的风范,希望弟弟都敬爱兄长,恪守悌道,家家户户都能“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然而,历史上事与愿违的例子实在不少,“煮豆燃豆萁”说的是兄弟,“玄武门之变”说的是兄弟……历朝历代,几乎每一个帝王手上都沾着兄弟的鲜血。
道德从来不会因为地位而自行崇高,而它的虚伪性有的时候恰恰和地位成了正比。
但如果兄弟阋墙,“手足眈眈小动唇舌”,甚至大动干戈,这于当事人,无疑是炼狱一场。只是这蚀骨之痛,再撕心裂肺,于外人而言,始终隔阂着一层,即使得到好心的劝慰,也终究隔靴搔痒,落不到实处。所以谢驰等人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独孤信和杨清风打了个热火朝天,身边的那些人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他们不想劝和,而是根本不能劝。所以说还不如不说,所有的表态都不如沉默,有些哀伤,是被禁止表达的。
他们兄弟二人的打斗,在旁观者看来,简直难以置信。平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两个公子哥儿,现在竟然互相抡着王八拳,扭打在一块,甚至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很滑稽,也很现实,更多的是讽刺。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罢了手。独孤信道:“杨清风,你是我的弟弟吗?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弟弟,那请你支持我的事业,尊重我的决定!”
杨清风冷笑着了一声,然后回了他一句道:“你的什么破决定,你可以在你的幻想中大仁大义,你也可以在你的丐帮里呼三喝四,但是不要带上我。曾经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现在我才发现,你就是一个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人。没有当上丐帮帮主的时候,你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当了丐帮帮主,你就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你这样子下去,不是毁了你自己,而是要毁了整个丐帮,如果你能带领这帮人赶走蒙古人,恢复汉家江山,我愿意把人头给你,你拿来当夜壶。”
独孤信笑道:“我用不着你那个夜壶,再说了我根本不屑于去装什么孙子,什么韬光养晦的,难道我们靠委曲求全能够得到全天下汉人的支持吗?能够打败蒙古人吗?能够顶天立地吗?”
杨清风道:“我曾经离明教教主也就一步之遥,也没你现在这么狂傲,更没有幻想着自己能干出多大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战场上,都是用实力说话的。实力不济,人品再好也没用。任何时候,都要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知己知彼,才能做到百战不殆。”
谢驰等人看到他们住手了,不打了,也就放心了,几个人识相地退了出去,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
谢驰出来后拍了拍石猛的肩膀道:“人人都有自尊心和好胜的心理,只要不是非常根本原则的问题,我们大可礼让几分给人家,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们兄弟二人这么闹,日后还真的没法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还没有等到起兵的那一天,我们就先闹死了内讧,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逍道:“谢大哥,您说他们兄弟二人不会反目成仇吧?”
石猛狠狠地瞪了杨逍一眼,然后小声说道:“说什么呢?你的嘴里就不能说点好话吗?你是不是就盼着他们闹掰呢?”
谢驰道:“我看杨逍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们兄弟二人很有可能反目成仇。他们都是那种很有主见、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们出身名门,都是‘神雕大侠’之后,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经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能相安无事的呢?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山难容二虎’这句话?”
三个人在外面说着话,那两个人在里面却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只见杨清风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杨逍喊了一声“清风哥哥”,杨清风理也没理他,自顾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