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抛下麻袋的蛮族士卒迎头碰上这些虎视眈眈的大老爷们,有些转身调头向回跑,还有一些则是下意识的抽出腰间的蛮刀,互相鼓劲呐喊着冲了上来,但此时他们举刀都费劲,还能有什么战力呢?
伍阔海可不在乎什么阵型不阵型的,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首当其冲的扎入了蛮军阵中,斩马刀在这个时候的确威力巨大,特别是在伍阔海这种人形凶兽的手中,未参军前,伍阔海本就是打铁出身,打铁的锤子一百好几十斤,在他手里都跟玩似的,这数十斤重的斩马刀算得了什么?
厚重笨拙的斩马刀在一般人使用起来是极其费力,因为太重,挥舞起来,极其不方便,但此时在伍阔海的手里,犹如小童的木剑一般,挥舞的虎虎生风,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伍阔海这一路冲杀过来,身后便留下了一条血胡同和满地的蛮军尸体。姜大明的悍勇程度远不及伍阔海一般,而且他还初任百户长,需要指挥本部的士卒作战,因为刚任百夫长不久,指挥起来还不能得心应手,情急之下,姜大明只能张开大嘴不停的吆喝指挥。
好在大家也站得很紧,姜大明的吆喝声本部的人也都能听得见,但比起其它的几名百夫长他就显得累多了,其他百夫长对于指挥百人战斗早就习以为常,普通士卒只管跟着指挥杀敌,唯独姜大明需要一边刺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号子,不大会儿,便口干舌燥,喉头发痒。
一部分蛮兵被伍阔海等人追赶着跑上了斜坡,但左卫堡中的守卫早就事先得到了信息,纷纷从棱保中冲出来,自上而下,刀枪箭雨一起招呼起这群逃窜的蛮兵,不一会的功夫,就杀得这些麻袋兵哭爹喊娘。
伍阔海闷头一阵狂杀,陡地眼前一空,已是到了斜坡的底部,被他追赶的蛮兵情愿奔上斜坡,到那些棱堡守卫那里寻求一线生机,也决不愿与这头人形凶兽正面决战。
杀的兴起,伍阔海忽然想起什么,猛的回头,只看到蛮人的精锐骑兵已经突破了军事堡垒上方火力的封锁,正冲着自己这一千多人奔来,当下不在理会四处逃窜的蛮兵,大吼一声:
“弟兄们,别杀了,快往回跑啊!”
姜大明一直紧跟着伍阔海,听到千夫长这一声大吼,也立即也跟着叫嚷道:
“大家向左转,快跑!”
伍阔海对着姜大明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怒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转你妈个大头鬼,全体都有了,不要去管队形,大家撒丫子快跑,越快越好。”
姜大明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其他几名百户长麾下的士卒,都已经乱七八糟如同放羊一般的奔着本阵跑了回去。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管什么队列,又不需要列队杀敌,只要快速跑回去逃命就好,当下姜大明不再犹豫,也跟着大喝说道:
“弟兄们各跑各的,谁也别管谁,使出吃奶的劲往阵地方向跑!”
来时伍阔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回去的时候他却握着斩马刀落在最后,掩护大家撤退。
卫堡上的北安军守卫全部登上斜城的最顶部,纷纷弯弓搭箭,向着正在奔袭而来的蛮族骑兵疯狂射击,希望能为这些来支援自己的袍泽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
但奈何斜城的顶部地方太过狭窄,能容纳的守卫人数不多,射出去的稀稀落落的箭支基本不能对蛮人骑兵造成太大的影响,即便箭矢射在蛮人身上,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也会被蛮兵身上的皮甲有效的抵御掉。
忽然,卫堡里传来低沉的号角声,这是收兵的信号,这些跑出卫堡的将士只能无奈向堡内撤退,因为紧跟在这些蛮族骑兵的身后,是大批密密麻麻蛮军步卒也疯狂的冲了上来。
伍阔海对战斗的时机把握的极其准确,他率领的敢死队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而回,比来时的速度还要快上三分,毕竟来时是杀敌,就算慢上几分也不要紧,无非是少杀几个人而已。
可往回跑的时候是逃命,如果谁慢上半拍就等于落入到蛮人的围剿圈内,以如此稀稀落落的枪阵与蛮人的精锐骑兵对抗,那和自杀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蛮人骑兵的一个加速冲锋就足以将自己撞上天去。
眨眼之间,这些敢死队就跑回到那片三角地带,骑兵的马蹄声也在身后响起,但早已等着此时的苏俊一声令下,无数的石弹与三弓床弩,“漫天雨”便将这一地区覆盖,顿时将跑得最快的一批骑兵砸得人仰马翻。
负责断后的伍阔海挥舞着斩马刀,杀着身边跑过的零星的蛮兵,心中那叫一个美,简直如同掉进了蜜罐中一般,老子实在是太牛逼了,先不说自己砍杀了多少蛮兵,光是这次突击计划实施的就成功的不要不要的,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暇,正在得意之机,已跑出去大老远了的姜大明猛的回头观望,忽然尖声大叫起来:
“千夫长小心。”
听到这话的伍阔海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便响起了巨大的风声,伍阔海虽然也没正八经的参加几场大型战役,但是常年打铁,他的身体的肌肉程度绝非普通的将军可比,灵活度也达到了一个普通人的极限。
感受到身后呼呼的风声,伍阔海的整个身子立刻达到了一个极限的状态,迅速的趴在地上,单手持刀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抱住脑袋,就地一路懒驴十八滚,滚出丈余远,紧跟着一个虎跳,爬将起来,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站在不远处压阵的于大猷等军中骁将,也都在心中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应对刚才的突发情形,就算是有多年战斗经验的老将,也未必有伍阔海处理的好。
话说伍阔海站起身来,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目视前方,却看到在他的面前不远处,一个蛮族大汉正圈马转了回来,手里的大刀高高举起,目标正是自己。
这个蛮族骑兵却是刚刚这一轮打击下的漏网之鱼,眼见身边的同伴尽数被全部消灭,身后的联军骑兵也已策马奔回,他们不可能再向前冲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抗北安军早已准备好的石弹,看到对方的偷袭的敢死队纷纷跑回了阵地,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拍马而回,这个落单的家伙就成了最后的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