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跟随邰党郡精锐步卒慢慢挺进的那些庞大的攻城器具,库伦买买提已有了战死在此地的觉悟。他干脆放弃了那明显不堪一击的围墙,他要与邰党郡戍军进行一场野战。
库伦买买提高高举起手里的砍刀,大声咆哮道:
“北蛮的勇士,向前冲是死,向后退,也是死,你是选择光荣的死,还是卑劣的死?”
“杀,杀,杀!”
回答库伦买买提的是震天的杀声。
“北蛮的勇士们,去战斗吧!去砍掉敌人的头颅”
系在你们的马鞍上,尽情地炫耀你们的武功吧!”
库伦买买提吼叫着,高举着他的砍刀,从他的身边,蛮兵们呼号着冲了出去。
库伦买买提的选择出乎田顺昌的意外,如果库伦买买提以步卒据城而守,以骑兵在外冲击呼应,可能带给自己的麻烦会更大一点,但这种孤独一掷的打法让田顺昌不屑一顾:“愚蠢!”
田顺昌冷笑道。
鼓点骤变,令旗招展,数十个分散的千人方阵锵然合拢,近千辆战车聚拢成一条直线,随着推动战车前进的士兵们一阵疯狂的动作,所有的战车被连成一体,战车上所载的百发弩张开了狰狞的獠牙。
一排排长矛兵迈步挺进,长矛斜斜上举,战车的后方,旋即变成了一片寒光闪闪的枪林,一尺多长的矛刃映着日光,闪闪发亮。
矛手的后方,一排排弓手们拉开了一口经,弩手们打开了弩机,在他们的每个人的脚下,已整齐的排放着两只弩。
“阻断!”
一声高呼打破了弓兵们的沉默,无数柄复合轮滑弓嗡的一声,长箭脱弦而出,斜斜地射向天空,飞到最高点后猛地一头扎下来,破开敌人的皮甲,溅起点点血花,将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扫出一条空白。
“清理!”
弩兵和百发弩同时发动,密如飞蝗的短弩带着令人胆寒的尖啸,划出人眼难以看清的残影,涌向对面的敌人。
与此同时,长矛方阵中一声声悠长的哨声响起,所有的长矛手齐唰唰地低下头去,适时地,空中落下无数箭支,落在他们的铁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或是滑落在一边,或是沿着铁甲的缝隙射进战士的身体,随着声声闷哼,栽倒在地的长矛手迅速被移开,新的士兵填补进来。
相比身着铁甲的长矛手,弓弩手们在与蛮兵的对射中倒下的更多,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人补充进来,此时,人命已只是一个个单纯的符号,不论是士兵,还是百夫长、千夫长、甚至是军侯,都漠然地盯视着不断迫近的敌人,没有人在乎倒下的同仁,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
邰党郡戍军骑兵自两胁扎入到蛮军之中,没有理会向前迫近的蛮军,而是呈两个锥形,向着吴岗集方向突进,百发弩发射完毕,来不及装填弩箭,付出了巨夹代价的蛮兵便已冲到了跟前,战车立时变成了城墙,寒光闪闪的长矛齐唰唰地刺出,收回来时,带出一道道血浪。
奋不顾身地蛮兵踏着同伴的身体,前赴后继地攀爬上战车,吼叫着向着枪林中砸出自己手里的铁锥,铁骨朵,在长枪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将自己手里的大刀猛力掷出,只求能在这一片枪林中打开一个缺口,冲出一片空地,获得一个进攻的桥头堡。
有机灵的蛮兵趴在地上,沿着战车两个车轮之间的空隙爬了进来,但马上,他们发现,迎接他们的是战车兵们坚固的盾牌和锋利的短刃。
血在燃烧!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霎那间,吴岗集金鼓齐鸣,杀气逼人,一场舍死忘死的搏斗正在双方之间展开,而在邰党郡城,同样的金鼓声,号角声,却带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城里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石板铺成的大街上纤尘不染,一身大红吉服的苏俊骑在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上,正带着庞大的迎亲队伍和特别打制的一辆七宝香车,前去城外迎娶自己的新娘——倾城公主。
邰党郡城中充满着喜庆的氛围,家家户户在门楣上挂上了红灯笼,稍微富庶一些的更是扯了一些红绸,栓在门前的树上,挂在楼上的栏杆上,随风缓缓飘扬。
大家都换上全新的衣服,站在门前的街道边,侧耳倾听着那开道的锣声,听着那清碎的马蹄响,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侯爷经过这里的时间。
苏俊笑意盈盈,毕竟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今天的高猛也换上了一身喜庆的衣服,走在苏俊的青影马前,替他牵着缰绳,苏俊微笑着向观礼的百姓点头示意,每过一地,都有“侯爷威武!”的呼啸声便响彻全城。
邰党郡城门已是在望,从城门洞开始,大红的地毯一直铺进了倾城的大营,张灯结彩的大营里,宫卫军士兵们身上披着红绸,便连手中执着的武器也被红绸裹上,失却了那凶厉之气,倒是透出几份喜色来。
倾城居住的那顶大帐周围的帐蓬都已被拆去,整个大帐周围堆满了红的,粉的白的梅花,大帐门口,一声吉服的韩老王爷和颜东云两人喜气洋洋,望着从城门洞中正行来的苏俊。
“恭喜!”
韩老王爷笑吟吟地对颜东云道。
“恭喜!”
颜东云微笑还礼。
来自礼部的官员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繁琐的仪式。
正午,太阳终于开始有子一点暖气,苏俊百无聊赖地终于等来了白胡子老大人的一声拉长了礼成的声音,两名宫女从帐中扶出红巾蒙头的倾城,在韩老王爷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苏俊。
吴岗集,库伦买买提将手里所有预备队全部投入进了战斗,连他随身的护卫亲兵,也被他驱上了战场,此时,吴岗集单薄的城墙下,只余下听孤零零的一个人,握着大刀,矗立于旗下。
战车构成的城墙已经残破不堪,蛮兵已冲入到了长矛手中,与保护长矛的刀兵们正在进行着近距离的肉搏,弓兵和弩兵们丢掉手中的弓箭,拔出腰间的短刀,也加入了近距离的战斗,此时,双方数万人马已完全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