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叶息就明白了白雪为何会说那根鸟毛贵。
那个时候他吃完灵食,爬到屋顶上边欣赏夕阳边消食,正在惬意的时候,忽然繁花谷里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鸟啸。紧接着眼前一暗,一个巨大的阴影兜头罩下来。不等他眨巴完眼睛,阴影呼啸着从他头顶滑过,卷起的劲风吹将他吹得东倒西歪。
好容易站稳身形,他看清那阴影乃是一只金色大鸟。
此鸟长得像雕,但比雕大很多,翅膀展开约有一丈多长,通身金黄,在晚霞里金光闪烁,宛如一道金色闪电。只是这闪电歪歪扭扭的,东劈一下西劈一下,伴随着尖利的啸鸣,把清静的山谷搅得鸡飞狗跳。
白雪不知何时也爬到了屋顶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那鸟大叫:“大师兄,你快回屋歇着去!让师尊知道你又喝醉了,可有你好看!”
那鸟听了他的话,果然消停了,歪歪扭扭地扑腾回雪鹏那间建在树上的屋子。
它降落的时候好像没刹住车,一路狂飙着冲开屋门,伴随着稀里哗啦一阵响,那屋的后墙被撞了个窟窿,露出个金翅膀尖扇了几下,终于是安静了,屋子摇摇晃晃地也没倒。
叶息半张着嘴,痴/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好半天才回过神。扭头看着白雪,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那是大师兄?”
白雪一点头道:“嗯。他准是把两瓶流霞醉都喝了!哼,以后我再不给他买酒了,逢喝就醉,一醉就闹,酒品忒差!”
叶息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嘀咕:“大师兄是大鹏鸟!雪鹏居然是大鹏鸟……”这么个活动金库在身边,没有好好利用真是太可惜了!
习以为常的白雪耐心地解释:“大师兄已经过了化形期,平时都是人的模样,只有喝醉了才会露真跟脚……你来的时间短,自然不会知道他是大鹏鸟。”
“你们,”叶息咽了口吐沫,感觉要是问“你们有没有拔他的毛去卖”这种问题很是不妥,所以临时改了说辞:“大师兄是神兽,怎么会拜到师尊门下?”
“这个说来话长……”白雪盘腿坐到房顶上,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大师兄是师尊的师尊——也就是我无相门前任掌门人沐阳真人——在路上捡到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只蛋。你也知道啦,大鹏鸟这种级别的神兽很不容易遇到,想要收服就更难了。沐阳真人将蛋带回无相门就交给还是娃娃的师尊,让他小心温养,蛋孵出来以后就是属于师尊的灵兽。”
叶息边点头边想,修真文里要驯养只灵兽并不容易,何况是这种神兽级别的,但从娘胎里养大的就不一样,所谓的雏鸟情结嘛。难怪雪鹏会是雪胤真人的脑残粉。
由此可见,沐阳真人是相当看重他这个徒弟的。这样看重的徒弟为毛不让他当无相门的掌门呢?关于这个问题,“四爷很忙”在《制霸》并没提过。
“师尊二十岁突破凝脉期之时,蛋终于孵出来了。”
“大师兄?”叶息的发散思维被白雪拉了回来,他很配合地露出一脸好奇:“那么他从蛋里出来是只鸟咯?”
白雪一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咳了两声,无视了关于鸟的问题,只道:“师尊将他养大,原是把他当坐骑的,没想到他有志于修行,天赋又高,竟过了化形期,于是师尊就收他为徒。”
听了雪鹏的身世,叶息联想到他平日的各种装b行为,这娃可能是太想当人了,所以处处装得人模狗样,当始终无法掩盖他是一只鸟的事实……还是一只十分值钱的鸟!
叶息的思路诡异地拐到雪鹏那一身土豪金羽上,那么大只鸟得有多少毛呐?!那么多/毛得值多少灵石呐?!大师兄你给小弟几根/毛吧!
自那天起,雪鹏发现雪团子突然对他生出了某种奇怪的兴趣,只要见到他,不管隔多远都要跑过来扯淡,扯还不好好扯,一双眼睛在他身上睃来睃去,就像恶狼盯着肉似的。
对叶息这个想灵石想疯来说,他可不是一块大肥肉?!随便掉根/毛下来就够小僵尸修炼好久!
“雪团子,我说你没事老在我这儿转悠,干嘛呢?”某天,当雪鹏第n次看到在他树屋下转悠的小僵尸时,终于憋不住把他叫过来盘问。
“大师兄,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叶息摆出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眨巴着大眼睛努力向雪鹏卖萌。
“什么问题,说!”雪鹏双手抱在身前,骄傲地微扬起头,鼻孔对着天说话。
叶息就那么点儿修为,可修炼的功夫也不多,能问出多少问题?无非是同一个事儿换着方式问而已。
“这问题我前天才跟你说过呀。”雪鹏微蹙眉头道。
“我笨,哪有师兄这般聪慧!”
这马屁拍得雪鹏很是舒服,当下便松了眉头,得意的笑容抑都抑不住,从唇边一直漾到眼底。他装模装样地清了清喉咙,故意压低了公鸭嗓,特深沉地道:“你那么好学,很好。你问的问题嘛,是这样的……”
叶息听得心不在焉,只拿一双眼不停地往雪鹏身上瞄。
“喂,听懂没有?”雪鹏说得口干舌燥,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在他头上弹个爆栗嚷道:“今天是最后一遍,以后别再来烦我!”
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眼看他要走,叶息忙扯住他的衣袖道:“师兄,我帮你打扫房间吧?”
“你不是昨天才打扫过吗?”雪鹏奇怪道。
“昨天是昨天,房间打扫勤些……对身体好,不容易生病,嘿嘿……”
叶息以为自己笑得谄媚,但在雪鹏眼中就觉得他古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奸气。
甩开他的手,雪鹏干脆地拒绝:“不用!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去练功?整天来缠我/干嘛?”话未说完,人已走出老远。
望着他的背影,叶息无比惆怅地叹了口气。大师兄这一身毛太牢实,上次把墙撞个窟窿都没掉下一根,替他天天打扫房间也没有收获,看来除非是动武去拔……
不甘心啊不甘心!
眼看守着一座灵石山却连边角料都抠不到,叶息闹心闹得辗转反侧、寝食不安。心闹到了一定程度,变积攒成孤注一掷的勇气。
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夜,恶向胆边生的叶息决定,要从雪鹏身上至少拔一根/毛!
当然,在凝脉期的雪鹏面前,叶息就是个战五渣,不能强攻只能智取。雪鹏不是喜欢喝流霞醉吗?咱家就给他买流霞醉,把他灌醉灌晕,那鸟毛还不由自己拔?!
叶息如今只有六颗一品灵石,去找白雪借也只凑足二十颗。
一瓶流霞醉最差的也要十五颗下品灵石,看上次的情形,雪鹏绝不是一瓶就能喝晕的。叶息就想去弄点迷/药啥的掺在酒里,再设法骗雪鹏喝。至于哪儿弄到迷/药,这个《制霸》里有提过——所有灵药店都有卖啊哈哈哈哈!
怀揣二十颗灵石,叶息偷偷骑上白羽鹰跑了趟芜台镇。在掌柜奇怪的目光注视下,他硬着头皮买了一瓶下等流霞醉和一包下等迷/药,然后风驰电掣地逃回了云绶山。
下迷/药这种事始终不地道,说不心虚是假的。可心虚也得硬着头皮上,谁让自己是个战五渣呢?
叶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哆哆嗦嗦地下好迷/药,然后把酒捧到雪鹏面前献宝似的献了。
雪鹏果然是个酒鬼,叶息前脚才离开,他立刻就把流霞醉喝了个底朝天。叶息躲在树下听他屋里小小闹腾一番之后便没了声息,就悄悄爬上树,隔着窗户往屋里瞧。
酒不是好酒,药不是好药,不过已经足够让雪鹏趴下了。只见大师兄正以鸟姿趴伏在地上,翅膀长长地舒展开,呼吸粗重,像是睡着了。
这间屋大约是专门用来养鸟的,除了屋角立了柜子,地上有几个蒲团外,一应家具物什全无。此刻喝醉的大鹏鸟把宽阔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蒲团全扫到了墙边。
叶息贴着墙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