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虽是李执安的手下,但却不是寻常小厮杂役,即使没了定安侯亲卫的光环,那也是实打实的上灵高手,自带傲气,真要是做错了事情受罚,那也不是自扇耳光这种折辱人的方式。
定安侯还尚未如此待他,这霸占了她人夫人之名的白竹又算是哪根葱?
见木槿对自己的命令视而不见,当着昭阳郡主的面,白竹越发下不来台,眼中多了一丝狠历,责问他:“你这狗奴才是耳朵聋了?本夫人叫你掌嘴你听不见?!”
木槿眼神幽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嘲意,再次提醒白竹:“为了白夫人好,还请借一步说话。”
白竹心思敏感,对于木槿嘴角扬起的浅笑,她自然也捕捉到了。
越是渴望他人尊敬的人,越是在意他人的眼光,被一个下人明目张胆地嘲笑了,白竹如何受得了?
她冷着脸吩咐木槿:“去把侯爷请过来!”
她管不了木槿,自有人能管得了他!
这混账奴才不敬主人,今日定要让他好好长长记性才是!
木槿并未去叫人,而是将轮椅往白竹身边一推,再次开口:“请借一步说话。”
白竹本就坐在上方的位置,引人注目得很,此刻又与木槿僵持了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
一时间,议论纷纷,本就极为注重脸面的白竹也是越发尴尬,颇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架势。
“看你那好朋友,今日可真是给自己长脸了。”
越秦风慵懒地倚在余清欢的身上,一条腿曲起踩着椅子,痞里痞气的,也没个正形,毫不在意旁边人异样的眼光。
余清欢无语地看了眼他狂放不羁的坐姿,抬手拍了拍他曲起的腿,小声道:“能不能坐好些,就跟个山大王一样!”
越秦风仰头看着她笑,问:“你不是很喜欢?”
没人的时候,这丫头坐得恨不得比他还狂野呢!
余清欢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嗔怪道:“在家里狂放些没人管你,这会儿总得要注意些,这是师父的寿宴,你总要给师父一分薄面。”
“行吧。”
越秦风懒洋洋地起身,又朝白竹的方向给余清欢递了个眼色,问她:“怎么样,后悔当年救她了没?”
当年越秦风就看不上白竹,现在依然是。
余清欢浅浅地叹了口气,说道:“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是真可怜,要是放任她冻死饿死不管,我心里也不会舒服。”
她初次遇到白竹的时候,白竹才不到十岁。
她因为先天疾病的原因全身毛发皆是白色,被人们当成了妖怪,遇到了纷纷避之不及,有不懂事的小孩子还会捡石头土块朝她扔,嘴里喊着“打白毛妖怪”。
从小被父母丢弃后,她一直在外流浪,肚子饿了,就去乞讨就去偷窃,没有住处,就往牛棚马棚里钻。
余清欢遇到白竹的时候,正值冬天,她穿着捡来的烂棉衣,光着脚丫子在雪地逃跑,身后还跟着几个挥舞着竹竿打她的大人。
因为她进屋偷东西,被人发现了,还吓哭了村里的小孩。
“姐姐救我!”
那时的白竹紧紧地抱住了余清欢的腿,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跟我走做我的妹妹吧?”余清欢看不得那副可怜模样。
“欢欢,不要多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照顾好别人。”那时的李执安主张给白竹些银两维生,不想带白竹走。
“给她再多的银两,世间也容不下她。”余清欢觉得白竹的苦不是简简单单给些银两就能解决的。
“你跟我走,我教你修行,教你保护自己好不好?”
在她的坚持之下,李执安没再多说。
她带走了白竹,给她提供衣食住处,教她炼体修行。只可惜白竹自身天资平庸,即使余清欢对她花了诸多心血,她也仅仅修得个人灵前期罢了。
后来,余清欢为白竹打听到了治疗顽疾的药方,只可惜那药方需要灵狐血来做药引,且极可能会对服药者产生副作用,余清欢觉得此事不妥,便一直没有将之告诉给白竹。
可是,白竹还是知道了。她哀求小霜放血,又求得余清欢为她搜集了罕见的药材,最后还是余清欢拜托有名的医仙为她将药方配好。
再后来,她的毛发变黑,再不是人们眼中的怪物。甚至因为她皮肤过于莹白剔透的缘故,还变成了一位难得的大美人。
可是,她却又多了一个难以言说的毛病——狐臭。
且不是一般的狐臭,而是狐臭中气味最浓烈的那一种。
所以后来,白竹爱上了香料,爱上了一切能让自己变香的东西。
其中效果最好的,便是玉龙香。
玉龙香一克百金,十分昂贵。可余清欢为了让白竹免于自卑,一斤一斤地买,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她当时,是真的把白竹当成了亲妹妹来爱护的。
“你就是个傻子。”越秦风感慨了一句,心疼地将她面前的发丝拨至耳后,随手又捏了捏她肉嘟嘟粉嫩嫩的耳垂。
突然开口:“她曾经还勾引过我,被我赶出去了。”
“啊?”
余清欢是真的懵了,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越秦风:“你忙着和大师兄准备婚事的时候。”
那时的白竹已经白发转黑,是所有人遇到了都要夸赞几句的大美人,正是自信十足的时候。
越秦风的脸色臭臭的,显然是不想提起此事。
又道:“我是懒得提,她却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她,后来还敢没脸没皮地在我面前晃悠。我看见她就烦!”
余清欢嫌恶地蹙起了眉头,再看向不远处白竹的时候,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转头看向越秦风,问:“你这么好色,她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没起点啥心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可她就是忍不住。
越秦风眉毛一挑,含笑着问她:“吃味了?”
余清欢瘪瘪嘴,没有否认:“多多少少有点。”
再怎么说,二师兄也是她板上钉钉的未来夫君,想着还有她人惦记着、且还付诸过实践,她的心里自然不是很好受。
而且,在李执安那里,白竹已经成功过一次了,她不知道越秦风是否也会对白竹有点别的想法。
如果有,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考虑独孤终老。毕竟男人真的不怎么靠谱。
越秦风故意逗她:“和你一样,也多多少少有点。”
意思是他对白竹也多多少少有点心思。可能因为时机不对,亦或是其他原因,并没有付出行动。
余清欢定定地看了越秦风一会儿,然后抬手将他推开,与他保持了一个疏离的距离。
“不高兴了?”越秦风凑过来,贱兮兮地追问。
“没有。”余清欢嘴硬地否认。
越秦风不肯罢休:“可是我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余清欢被他贱而不自知的态度气得不轻,故意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挺高兴的,你要是能勾搭走白竹,那大师兄可就落空了,我正好有机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