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无言的态度好像有所缓和。
季延歧看着他手中的长枪，化作白雾消失在了周围的云雾里。
看来顾无言还是信他的。
他也将手中的祭月收了起来。
虽说只射出了一箭，这副身体要承受的反噬也不容忽视。
能少使用祭月，就尽量不用。
免得把他身体给搞垮了。
“阿言，你若是同意我的要求，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立禅位诏书。”
“好啊。”顾无言挑了挑眉，幽暗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他倒是想要看看，季延歧在耍什么手段。
再次回到帝宫中，顾无言带来的兵，包括他的父亲顾禹，都已经被季延歧手底下的人擒住了。
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顾禹也是造反的一份子。
之前顾禹可是到最后一刻都只认季延歧这个帝君，从来没有承认过顾无言通过举兵谋反所得来的帝位。
如今跟着顾无言一起举兵谋反，反倒被擒了。
季延歧早就想到了这戏剧性一幕，但还是忍不住挑眉轻笑了一声。
他对着下面挥了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顾无言带来的人都带下去。
等到大殿之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才一边往高位上走，一边回头看向黑了脸的顾无言。
“你看，我早就同你说了，这位置我能坐稳，你非是不信，现在总能信我了吧？”
他的语气中透着无奈，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宠溺。
只是这话听在顾无言的耳朵里，却是炫耀的意味。
他咬了咬牙，“你都要让位于我了，废什么话。”
“……”
季延歧一时语塞，只得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顾无言也一路跟随，最后立于他身侧，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将那禅位诏书写好。
末了，季延歧双手将诏书拿起，颇为满意的看着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字点了点头。
还不待他开口，顾无言便抢先一步不悦道:“你就拿这么一纸没有落下神印的诏书糊弄我？”
“？”季延歧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也有些不太高兴，“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
“不知啊，你我多年未见，我又如何能摸得透你的心思。”
这话不就等于是在变相的说季延歧就是那号人嘛！
季延歧当即翻手举到面前，拿出了象征帝君身份的神印。
“看好了，货真价实的神印。”
说罢，他便拿起神印，将神印盖在了诏书末尾。
“如今这禅位诏书也立了，神印我也交出来了，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他将手中雕刻精美的神印递到顾无言的面前，神色坦然。
顾无言却在季延歧盖印的那一刻就心跳加速，直至神印递到眼前，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以为，季延歧又要耍什么新花招。
没曾想，对方却是真心实意的要让位给他。
也就是说，季延歧此前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季延歧是真的心悦自己！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季延歧为何只字不提？
顾无言没有伸手去接那神印，而是神情激动的抓住了季延歧的手腕。
“你说你心悦我，为何现在才说？”
闻言，季延歧沉默了片刻，思索过后，神色变得极为认真。
“从前我只是个凡人，对你是有爱慕之心，但碍于身份有别，也便不敢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
“后来我成为帝君之子，有了配得上你的身份，但又因此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我们之间也有了许多误会，这份感情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如今再来一次，误会顺利解除，我也有了能够护住我们这段感情的实力，自然是要将心意说给你听的。”
说话间，他抬起另一只手反握住顾无言的手腕，让想要往后退的顾无言只能停在原地，听完他这番肺腑之言。
顾无言明明也对他有很深的执念，可他们分开这千年时间，这人居然对他不闻不问！
这也便罢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顾无言派人来他身边当卧底，都只是来打探他的势力发展到了何种地步而已。
根本就不关心他一个人在帝都过得好不好，甚至都不关心他身边有没有什么人来勾引他之类的。
就知道道听途说！
宁愿去听信那些谣言，也不让手底下的人探查个明白。
季延歧越想越气，干脆负气的撒开手，顺带将自己被抓住的手用力抽了回来。
“倒是弟弟你啊，之前还在沐浴过后衣着单薄的来试探我，结果这千百年间对我不闻不问，怕是对我没有那个心思……”
说到最后，季延歧又故作紧张的望向他。
“你刚才可是答应了要立我为后的，现在我禅位诏书也立了，神印也拿出来了，你可不能反悔。”
说完之后，他就紧紧盯着顾无言，等待他的回应。
只要顾无言敢说一个不字，他能立马把人打趴下，让他也尝尝被囚禁的滋味。
显然顾无言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他收下了神印，也接过了诏书。
越过季延歧坐上那把金黄的椅子后，顾无言回头看向季延歧，神色有些不解。
“你之前被拉下高位，应当有诸多不满，为何现在会如此轻易的拱手相让？”
即便现在确认了季延歧对他的心意，他还是无法想象，季延歧会因为感情做到这一步。
在他的眼里，季延歧一直都是个很理智的人。
现在他甘愿让出位置，说不定是另有所谋。
毕竟，季延歧那般心高气傲的人，怎会甘愿放下一切为后。
这其中定然有诈。
但季延歧却出乎意料的真诚，“之前我确实想要把帝位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只是现在看来，你比我更想要这个位置，那我便让于你。”
顾无言有些恍惚，“只是因为我想要？”
“嗯。”季延歧点头，微勾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只是因为你想要。”
顾无言抿起唇瓣，看着季延歧坚定的眼神有些失神。
他以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季延歧之间还是没办法走到一起。
所以，才想要得到帝位，用权势将人留在他的身边。
没想到，季延歧会在这时同他表明心意，还让出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