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设下后,顾无言也放下了伪装。
他俯下身,将脑袋搁在了季延歧的胸膛上,“阿歧,神格我有办法帮你找回来,你莫要生我的气了。”
闻言,季延歧有片刻的失神,“你这身份转变有些快,我……我一时之间倒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想抬手覆上顾无言的后背,犹豫着起起落落好几次,才将手掌放了上去。
他都快以为顾无言是在同他假戏真做了,没想到对方又以这种方式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但心情还是七上八下,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好在如今的顾无言比较会安慰人,“你无需适应,反正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心属于你,定然不会害你。”
即便是搭上他的命,他也会如同最初那般,为季延歧拼出一线生机。
听着来自季延歧胸膛中那强有力的心跳声,顾无言心满意足的扬起唇角,神色缱绻眷恋。
在他死去之后,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季延歧成为了天道。
这些都是他从季延歧口中听来的。
犹记得季延歧跟他说起,他当上天道的时候,神情中带的那几分骄傲,是多么的耀眼。
季延歧当时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天道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是他必然会拥有的东西。
可他很清楚,天道之位,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季延歧走上那个位置,肯定吃了许多苦。
但他从始至终都未提及他所受之苦。
季延歧只给他讲了光鲜亮丽的一面,将所有痛楚都留给了自己独自承受。
如果……当初不是他横插一脚,夺了季延歧的气运。
那天道之位,自然是季延歧的囊中之物。
他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也不会树敌众多,有那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终归结底,还是他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季延歧。
虽然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但只要他还活着,便会一直心怀愧疚。
无论他付出多少,在季延歧没有亲口说出原谅他的话之前,这份愧疚之情便不会消散。
即便季延歧已经原谅了他,他也会继续付出他的一切,去换取自己的心安。
就如同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季延歧活下去。
但感情这种东西,单方面付出是没有用的。
即便其中一人为另一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也不见得会感情圆满。
顾无言自认为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正常,他也刻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季延歧并非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何况,他对顾无言的所有都了如指掌。
哪怕是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也能拿捏住。
听完顾无言说的话,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二话没说,先一个翻身,把他们的位置调换,直接将人压在了身下。
在顾无言茫然的神色中,他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你不会害我,但已经做好决定,要随时为我赴死了,是吧!?”
季延歧的声音冷了许多,冷冽的气势压得顾无言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他没有给顾无言回话的机会,又冷声质问道:“你所说的,帮我找回神格,该不会就是拿你的神格融入到我身体里吧?”
季延歧一语中的,顾无言抿紧了唇瓣不敢应声,但眼中没有来得及掩藏的震惊已经出卖了他。
“呵……”季延歧冷笑一声,目光变得凶狠,“之前你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全都按照我的计划行事,这才多久,你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顾无言顿时心虚的不敢直视季延歧的眼睛。
他想要偏过头移开视线,奈何下巴被季延歧捏在手中,他动弹不得,只能单纯的别开视线。
季延歧见不得顾无言这副闭着嘴不吭声的模样。
他咬了咬牙,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转而一拳锤在了他脑袋侧方的床板上。
“说话!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容易上当受骗的季延歧吗?”
“不是……”
顾无言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季延歧隔得近,还真听不清他嘀咕了句什么话。
听到他还在狡辩,季延歧更是火大,“不是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季延歧的步步紧逼,顾无言终是抵挡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只是不想你发生任何意外,我想竭尽所能护你周全,我……我想要弥补我当初犯下的过错……”
顾无言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也变得红润,漂亮的双眸里更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原本气势凌厉的季延歧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态度又软和了下去。
他其实清楚顾无言的目的,但他就是生气顾无言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要他活着便好。
事到如今,他们早已密不可分。
顾无言不忍心看到他出现意外,而他又何尝不是?
他的计划是想让他们两人都有机会活下去。
而顾无言却一心想要护他周全。
若真到了最后关键时刻,那些天道再耍耍手段,用他的命来威胁顾无言,那他岂不是会着了他们的道?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幸好他发现得早,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季延歧思虑过后,又放软态度,苦口婆心的劝说了顾无言许久。
最后甚至还出言威胁,顾无言这才再三保证,不会再自己乱来。
季延歧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去,顾无言便再次将他扑倒了。
以防顾无言再一次提上裤子不认人,把他踹下床,他这次拼尽全力拿回了主动权。
最后天色渐明,顾无言倒是没有把他踹下床,不过还是做出了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事。
他自顾自的穿上衣衫下了床,态度陡然变得冷漠。
“你之前的演技不是太好,你应该和那时一样,被我废了神格之后,发了疯的要找我拼命,而不是生闷气。”
“?”
好家伙,这还教育起他来了!
“好好好,那我们再重演一次?”
顾无言回过头,神情疑惑,“如何重演?”
季延歧当即眼冒精光,冲着他招了招手,“来来来,你躺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