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中的困意瞬间烟雾般消散无踪,埃克斯猛地坐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扭头望去。
尽管身处黑暗之中,但凭借长时间的适应以及微弱光线的照射,埃克斯还是能够勉强辨识出一些轮廓。
他看见钟摆在角落里孤独地摇晃着,每一次摆动都伴随着一道清脆的滴答声,即便在杂音缭绕下也格外突出。
眼角余光中,埃克斯又瞥见了其他熟悉的摆设,它们此刻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虚幻的纱布轻轻笼罩。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埃克斯无声打了个冷战。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太过陌生,就像就像当时被不知姓名的人鱼拖入噩梦时一样,真实与迷离矛盾地交织在了一起。
埃克斯又环顾了一圈,再次确认这里并非是他们不久之前下榻的旅馆客房,而是自己位于荆棘街49号的卧室。
.
那条人鱼不是被渡亲手杀死了吗,那我为何还会被拖入梦中……鬼影迷踪还有其他类似人鱼的存在?
两次都是将我熟悉的环境作为载体……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这次打算换个地方炸?
但和上次相比似乎也有差异,至少这回我还保留着清醒的记忆……但谁又说得清那是真是假?
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埃克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又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如果没记错,这里面应该有一把水果刀……埃克斯缓缓伸出手,指尖无声落在抽屉的把手上。
尽管不太指望一把水果刀能够给自己提供太大的保护,但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聊胜于无……
抱着这样的想法,埃克斯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就这么轻轻拉开抽屉。
然而出乎埃克斯意料的是,下一刻他就发现抽屉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埃克斯心下一沉,又直接伸手尝试去翻动桌面的文件,但同样未能取得一点成效。
覆盖在物体表面的明明看似只是一层虚幻的轻纱,摸起来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使得他无法与环境产生任何交互。
啧……埃克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在黑暗中皱眉注视向那些轻纱,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
接下来触发剧情的会是什么呢,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还是类似于上次像“西奥”那样的Npc?
总之,这里并非真正的荆棘街49号,也不一定安全。在“滴答”声中,埃克斯不由得凑近看向墙上的钟。
覆盖表盘的玻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使得他无法得知当下的时间——果然是在梦中吗?
正当埃克斯考虑着接下来的行动时,他忽然注意到,眼前的轻纱似乎存在有一个固定的流向。
它们无风自动,宛如无数倩影在微弱的月光下翩翩起舞,最终汇聚向门口的位置。
埃克斯还注意到,此时此刻那扇通往外界的门,是这里唯一没有被轻纱覆盖的物体。
是在示意我过去吗?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埃克斯在心中如此默念着,却也清楚自己实际上没什么可以准备的。
那就让我好好瞧瞧,这次客厅里都有谁在等着我吧……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
埃克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只感觉一阵清凉的夜风如潮水般涌入卧室,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出乎埃克斯预料的是,客厅里没人在等自己——而这里甚至不是他所熟悉的客厅,而是一方广阔的天台。
向前跨出一步后,他抬眼望去,只见薄雾轻笼,天空呈现出一种梦幻的蓝紫色调。
在无垠的天际,一颗颗巨大的行星悬浮在空中,其上的纹路与外部的行星环清晰可见。
看着眼前的景象,埃克斯忍不住想道:要是真的离它们那么近的话,我大概会直接被引力撕碎的吧……
也就在这时,埃克斯的视线突然被远处的一道人影所吸引。
那人背对着他,倚靠在天台最尽头的栏杆上,似乎是在静静地凝望着夜空。
他的身影在浩渺的夜空下显得格外落寞,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存在。
心中若有所感,埃克斯回头望去,发现自己离开的房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只有同样广阔无垠的天台。
看来只能继续前进了,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能正常交流……埃克斯轻咽下一口唾沫,随即便向前走去。
地面的材质似乎是洁白的大理石,反射着夜空柔和朦胧的光辉,走在上面仿佛徜徉于云海之间。
这段路程并不像看起来那般漫长,埃克斯很快就看清了那道人影,眸光也随之微微一凝。
他静静地走到那个人的身后,凝视着并不陌生的背影,沉声开口:“渡……是你吗?”
栗发的少年缓慢地转过身来,几缕稍长的鬓发被晚风吹得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柔顺的弧线。
目光毫无阻拦地交汇一处,埃克斯震惊地发现,这位总是不以真容示人的少年,此时竟然没有戴着面具。
除了要稚嫩一些外,这是一张与查理极其相似的清秀面庞,尽管眼睛同样是琥珀般的颜色,却显得更为深邃神秘。
当漫天的星光投射其中,那双眼睛仿佛就此化作了宇宙本身,璀璨得甚至让埃克斯移不开视线。
更令人惊讶的是,少年的瞳孔居然像山羊那样是横倒着的长方形,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美感。
眼角余光中,埃克斯又瞥见少年手中持着一个纺锤,其上纺线五彩斑斓如彩虹般绚烂,却显得杂乱无章。
少年微微歪头,向着埃克斯露出一个礼貌的浅笑,轻点一下脑袋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应该提前在房间里等你的,是我疏忽了。”渡的嘴角勾起一抹歉意的弧度,“不过想来,那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在房间内花的时间,果然是太长了吗……埃克斯闻言,略带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