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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下午的时间,我仔细比对着地图册,对自己手绘的地图进行了最后一番的查漏补缺。
虽然我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能够完全放得下良心,直接带着这本地图册跑路都不是问题。
但即便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我也不想当一个可耻的小偷,所以最终还是舍弃了这个念头。
在粗糙的绘图上,我规划着逃离的路线,又标注了几处醒目的地标,防止自己如无头苍蝇那般迷失方向。
晚餐前,伊尔照例推我去做检查,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没有出现任何超出我预料的事情。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伊尔闲聊,表现得完全没有逃跑的打算,可警惕心却前所未有的高涨。
回到病房,我又生怕着那群人类会在盒饭里加入什么可疑的东西,强忍着没有吃午餐和晚餐。
我只是简单扒拉了一下,做出一副自己已经尽力却还是没有胃口的模样,好让来收拾的护工不要起疑心。
夜幕降临,空腹带来的饥饿感反而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每一个感官都在紧张中变得异常敏锐。
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摄像头: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再打算考虑病房内的摄像头拍到什么了。
反正就当前的人类社会而言,监控还远未遍布每个角落,街头巷尾,总有我可以躲藏的盲区。
我无声安慰着自己:等到成功逃离这家疑点重重的医院,那不还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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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我耐心的等待中,睡觉的时间终于到了。
在护工进来温声提醒后,我听话地点了点头,合起手中的书,安静地关上床头的灯开关。
黑暗如潮水般淹没整个房间,却像是张开了一层柔软安全的障壁,让我感到一阵难得的安心。
我竖起耳朵,听着护士巡夜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中,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反而更为清晰。
估算着对方下次巡视的时间,在确认安全之后,我轻手轻脚地换上了伊西斯带来的衣服。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我甚至放慢了动作,像是生怕惊动了某个未知的存在。
接着,我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装进包里,小心翼翼地下床,轻盈地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地面。
没有在病房多做停留,我直接来到了窗户边,仅是站在这里,就感觉自由离自己就在咫尺之遥。
我不打算从医院内部逃脱——毕竟盲区太少,又加上我只在二楼活动过,不熟悉其他区域的地形。
万一不巧在逃脱的时候撞到巡夜的护工,关于自己当前的情况,我甚至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做好心理准备后,我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晚春的冷风瞬间灌进来,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我将脑袋探出去,就着月光估算了一下距离,心想这点高度对以前的自己,只是随便一跃的事。
就在这时,我又注意到有人打着手电筒在楼下巡逻,连忙缩回脑袋,轻轻关上了窗户。
无视了自己因此而加速的心跳,我拿起两件病号服和一件外套,估算着它们的长度是否合适。
虽然对曾经的我来说可能显得多余,但对脆弱的人类躯体而言,这点安全保障还是必要的。
我将几件衣物系在窗边的护栏上,反复测试了一下它们的牢固程度,相信它们应该能够承受自己此时的体重。
再次将头探出去——我这次没有看到巡夜的灯光,无声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
我最后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背上包,顺着衣服绑好的绳索,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被重力拉扯着悬在半空的感觉让我有些惶恐,我强迫自己不要向下看,专注好眼下的每一个动作。
终于,在漫长得仿佛永恒的几秒钟后,我的脚尖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顿时感觉一阵如释重负。
然而,我心里清楚,这仅仅是我逃离的第一步,在回到“家”之前,尚且还未到庆祝的时候。
现在,我需要在巡夜的保安与护士发现异常之前,真正地逃离这座疑点重重的“医院”。
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一片昏暗的夜色,四周静得可怕,暂时没有发现巡夜人员的踪迹。
只有一丛丛茂密的灌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群影影绰绰的旁观者,默默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用力扯了扯那由衣服临时绑成的绳索,将病号服裤子从中间扯烂,勉强算是成功回收了绑在最后的外套。
说实在的,我曾经想要尝试着绑一下,那种人类在进行登山活动时、能够回收的活结。
但在用自己的头发做试验时,我却发现记忆中的打法已经模糊不清,最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更讨巧的方案。
注视着那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病号服,我心生一股子愧疚,一边为它们默哀,一边转过身去。
我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再次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迅速穿过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在窜进医院大门旁的那丛灌木后,我的心跳剧烈,却似乎已经看见了成功之母在向自己微笑地招手。
医院的大门旁不仅有茂密的灌木,还设有一个亮着灯的保安亭,作为我离开这里的最后关卡。
透过朦胧的玻璃,我看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年男性正在里面看着报纸,低垂着脑袋,眼皮半阖。
尽管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一副没什么威胁的模样,但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我在灌木丛中蹲守了一段时间,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忽远忽近的感觉令我心生一阵烦躁。
借着保安室的灯光,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蚊子正在对我这个新鲜的猎物虎视眈眈。
我不想因为打蚊子拍出的声响惊动到人类,只能无奈地晃晃脑袋,轻轻扇动手掌驱赶它们。
尽管如此,我裸露在外的脖子和脸还是难逃厄运,被这群吸血鬼叮咬出了几个痒痒的包。
所幸这样的折磨并未持续太久,眼见亭子里的人类转身去找东西,我直接一溜烟逃出了医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