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纪林苏所想的那样,两人刚被“护送”到巫祝婆的府邸,巫祝婆就拄着权杖出来了。
她的眼神阴冷黏腻如毒蛇,在纪林苏的身上游移而过,又缓缓落到了景婪的身上。
她能确定,是他们偷了那樽棺椁,但是,究竟是谁?
并且,他们又将东西藏到了哪?
一想到她的孩子被人偷走还藏了起来,巫祝婆心中就抓心挠肺的难受。
巫祝婆没有主动询问棺椁之事,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纪林苏和景婪两人,目光幽幽。
纪林苏笑吟吟的率先开口,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巫祝请我们前来做客,所为何事?”
“呵。”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做了贼,却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她捏着暗红色的权杖,阴恻恻的威胁:“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知肚明。若是你知错能改,或许还能得到河伯的宽恕,否则只会自取灭亡!”
“嗯?”纪林苏故作惶恐,往景婪身后藏了藏,“难道我做的坏事被河伯发现了?”
巫祝婆冷笑,“你说呢?”
纪林苏懊恼的垂下脑袋,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又抬头看了巫祝婆一眼,最终还是咬咬牙,视死如归大声道:
“我不过是在河伯神祠偷吃了一点贡品,若是河伯要惩罚我,我——大不了再买些贡品放回去。”
甘愿领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巫祝婆还以为纪林苏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打算说实话。
没想到竟然戏耍了她一通。
她气得双眼冒火,“好,死不悔改,你会后悔的!河伯会降下神罚,让你永堕苦海!”
权杖在地面震了震,巫祝婆怒道:“送客!”
“是。”一个同样身穿黑裙,外罩黑袍的女人匆匆前来,对着纪林苏和景婪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请。”
女人的打扮和巫祝婆几乎完全一致,不同的是她的年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模样。
纪林苏眨眨眼,询问道:“这位姐姐是巫祝的弟子么?”
女人点点头,对纪林苏使了个眼色,似乎想要等他去外面再交谈。
【8、巫祝的女弟子是可以信任的,但和她交谈时,务必避开巫祝婆的视线。】
纪林苏直接停在了原地。
他瞥了眼一旁怒火中烧的巫祝婆,笑得狡猾,“这位姐姐跟在巫祝婆身边,是否知道巫祝的一些秘密?能否说来听听?我很好奇。”
巫祝婆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斜向这边,目光锐利。
她差点要笑出声来。
世上竟然有如此蠢货,竟然当着她的面询问她的秘密?
简直愚不可及。
至于她的女弟子,作为她的备用躯壳,当然是知道不少的东西。
不过她们平常都在她的管控之下,无法与外人接触交谈。
今天是个例外。
但她只要敢说什么不该说的,今天他们就一个都别想走。
巫祝婆形如鬼魅,慢慢飘到了两人的后方。
女弟子差点被急哭了。
面前是少年殷切的澄澈目光,身后是巫祝凉飕飕的注视,令人如芒在背。
她很想帮他,也是在帮自己。
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旦说了什么,他们俩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女弟子很为难,支支吾吾。
纪林苏却不依不饶。
看出对方的为难后,他叹了口气,“不好意思?那这样,我先讲一个自己身边朋友的秘密吧。”
“我有一个朋友,她本是一介孤女,不过命好,被大户人家收养了,一跃成了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的爹娘对她极尽宠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对她也是百般照顾……但是千金大小姐却爱上了一个地痞流氓,并且不惜和爹娘闹翻脸,想要和地痞流氓私奔……”
八卦,所有生物的天性。
女弟子听得认真,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焦虑。
连巫祝婆也抻长脖子,暗戳戳的偷听。
纪林苏顿了顿,女弟子就连忙催促道:“然后呢?一般大小姐和地痞流氓私奔,最后肯定没有好下场吧?”
巫祝婆更是一脸鄙夷,“你这位朋友,和你一样愚蠢。”
纪林苏不恼不燥,笑眯眯的伸出手,“秘密讲了一半了,欲知后事如何,先付我五十两银子,聆听大小姐的复仇计划。”
巫祝婆:“……”
女弟子:“……”
她们不想付钱,但是纪林苏信誓旦旦的保证,结局绝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
两人身上没有揣着那么多银子,最后还得回房拿。
纪林苏趁机对女弟子眨眨眼。
对方一愣,随后心领神会,匆匆回了房间。
她们很快出来,巫祝婆手里拿着银子,咬牙切齿的丢给了纪林苏,恶狠狠威胁,“继续讲剩下的。”
女弟子手里也拿着银子。
纪林苏一副财迷的模样,上前一把将银子抢了过来。
他在银子底部,摸到了一张折叠后的小纸条。
信息交换,搞定!
纪林苏收了银子,变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说书机器:
“且说大小姐和地痞流氓私奔后,最终还是被家人找了回去,在她苦苦哀求下,家人还是为她和地痞流氓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并且出资,另外给他们购了座宅院,让他们自立门户。
……好景不长,地痞流氓待大小姐的态度日渐恶劣,大小姐也慢慢发现了地痞流氓的狼子野心——他竟然想害死她的哥哥,吃绝户!
大小姐悔不当初,可一切都晚了,她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害死了她的爹娘和哥哥,最终也被地痞流氓抛弃,沦落为乞丐,惨死街头。
但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她死后,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和地痞流氓初识的时候,她重生了!这一次,她发誓要夺回一切!欲知后事如何——”
巫祝和女弟子听得有些唏嘘,真真是造化弄人。
在听到纪林苏又要要钱后,两人怒了,“滚出去。”
“好嘞~”纪林苏等的就是这句话,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巫祝婆恨恨盯着纪林苏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死无赖!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纪林苏回头,冲巫祝婆露出一抹恶劣邪气的笑容,“你现在就见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