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觞冷冷扫视了和函峰一眼,讥笑一声:“和大人说得倒是大义凛然,那不知和大人捐出几何?”
“卑职虽说家无余财,然为官多年,尚薄有些积蓄。为解此次乡土之困,愿拿出一年的俸禄,尽数捐赠。”
和函峰正色道。
刘祎顿时站了起来:“和副将,你的俸禄本就不多,又为官清廉素无余财。况加中老幼皆为你所养,你这一年俸禄捐出,后面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
显然,刘祎是深为了解和函峰的状况的,连忙劝他。
和函峰咬咬牙:“至不济,勒紧裤腰带,还是能过得去的。”
“这……”
刘祎一叹,不再多劝。
反倒是朱觞那边嗤笑一声,道:“和大人真是高风亮节、我辈楷模。然则和大人能慷慨解囊,其他人可不一定有和大人这副官身以及身家,你又教他们如何自处?和大人不妨问问在场的诸位,这募捐是可行之法吗?”
说完,朱觞一屁股坐下。
顿时焦承柏就站了起来,道:“殿下,募捐一事我等认为还需商议。殿下初来雁北城,不妨先看看雁北城现状,再决定是否募捐也不迟。”
“殿下,此事需从长计议,我等也认为还需谨慎。”
“不错,还望殿下明察。”
……
哗啦,众多土豪劣绅都站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陈暗冷冷看着这一群人,如同看待一群小丑一般。
他又看了一眼朱觞,后者脸上波澜不惊稳坐钓鱼台。
陈暗笑了,呵呵呵的声音传出去,如同冷风一般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好,好,都很好!”
陈暗忽然停下笑声,冷冷说出这么一句话。
众人心中惊惧,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你们都坐下吧。”
焦承柏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坐下。
陈暗转过头一伸手,周栩演立即将一只小册子递给了陈暗。
陈暗拿过来,轻轻汪前面地上一丢,道:“这里呢,是佟贵给本殿下的一份名单。凡是涉及到掳掠难民的,尽数在其中。诸位,想不想看看?”
什么?
焦承柏等人纷纷脸色大变,包括朱觞都微微神色变幻。
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敢去捡起那本小册子。
因为陈暗又说话了:“并且佟贵交代,这些年来有些人想要通过他背后的大人物谋取进身之阶,可是暗中送了不少好东西。至于是哪些人,名单里面都有记载。”
这话一出,更多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朱觞,放在身侧的一只手,都微微在颤抖。
陈暗将所有人的神色一一收在眼里,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他站起身来,走到众人中间,一脚踩在那份名单上。
“名单中的名字,本殿下就不公布了。既然诸位觉得募捐之事还需商议,本殿下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待你们商议过后,再来城主府跟本殿下汇报。”
说着,陈暗看向刘祎:“刘大人,给你半天的时间,将雁北城各地的府台、郡司、县令都召集起来,本殿下要向他们问话。”
府台、郡司、县令这些都是官职,都是雁北城城级别以下的台、郡、县的行政一把手。陈暗来到雁北城,可不能只见见这些土豪劣绅和刘祎等少数几个官员,更要见见各地的一地父母,真实准确的了解灾情。
“下官遵命!”
刘祎立即应了一声,随即告退办事去了。
“都散了吧,明日这个时候本殿下要看到你们的奏报。”
说完,陈暗捡起地上的名录和周栩演转身离开。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的纷纷站起,急不可耐的回去。
那边陈暗和周栩演并没有闲着,而是快速到了城主府。
不多时,从城主府秘密出去了三路人马,一路有刘清清带领,一路由刘祎的贴身侍卫无名井破军带领,一路则是由和函峰带领,分别去往雁北城通往京城的三条驿路。
夜幕降临,又一天的夜色降临。
但是在城主府,一场气氛压抑的大会才刚刚开始。
陈暗坐在最高的主位上,下面清一色的大小各等官员。
这些都是陈暗要求刘祎召集而来的,有的虽然在下面的郡县,但也拼了老命来报到。
也就是再偏远一些的,才来不及赶过来。
不过这么多人在已经够了,陈暗找他们也只为一件事。
“刘大人,各地的长官都已经到了吗?”
陈暗神情冷淡的道。
“启禀殿下,除了地处偏远的狄大人和江大人等,其余尽数到齐。”
刘祎站起来恭敬道。
陈暗点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即看向众官吏。
“本殿下的来意,想必你们都清楚。不过本殿下现在不问灾民的事,也不问赈灾的事。问,只问一件事。”
说到这里,陈暗顿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你们中间,凡是和佟贵有所勾连者,自己站出来吧。”
说着,陈暗往椅子上一靠,脸色变得阴冷了起来。
在场的大小官员们纷纷一惊,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有几个则是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卑职孟喜,请殿下治罪。”
陈暗抬起眼皮子,问:“你就是孟喜?雁北城邢道司司长?”
“正是卑职。”
陈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一个管刑罚大狱的,你与佟贵勾连什么?”
“禀……禀殿下……,那佟贵掳掠少女,若是遇上……遇上不从的……,便污人清白冤人下狱,就……就……”
“不用说了!”
陈暗怒极,这等贪官污吏,还真是令人发指。
“先滚到一边儿跪着!”
陈暗强压着怒气吼了一声。
孟喜满脸苦色,却也只敢到旁边跪着。
“其他人呢?”
陈暗环视众人,冷冷喝道,“难道还要本殿下点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