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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岚,姑父也在呀。”周森推门进来,看到白玉岚坐在沙发上,正在跟蔡庆江说话。

“小森。”

身为长辈,蔡庆江这么喊也没有问题,何况白玉岚也是这么称呼的。

“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回来了?”白玉岚讶然一声,周森虽然上班摸鱼,可从来没有旷过工,他拿这份薪水,是无愧的。

“回来取个文件。”周森解释一声,“你们聊,我去一下书房。”

“姑父,您可想好了,这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总不能让姑姑和弟弟妹妹们再跟着你挨饿受冻吧?”白玉岚的话很直接了。

这非常刺痛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蔡庆江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

蔡庆江不说话了。

他虽然心比天高,可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自知之明的,万一失败的话,就算这债不用还,他们这一家怎么办,还能继续留在冰城吗?

这治重病需要下勐药,这蔡庆江,要是不给他来点儿勐药,他是不可能认清自己的。

“玉岚,我可以试试,如果失败了了,我跟你姑姑就回老家通辽,这辈子不再来冰城!”蔡庆江说道。

“姑父,亲兄弟还明算账,你失败了,拍拍屁.股走人,你借我的钱呢?”

蔡庆江瞬间红了脸。

“姑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是亲戚借钱,我借了,不收利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我还白送不成,今天要是姑姑来开这个口,我不会多提半句,但是您就不一样了。”白玉岚摆明了说道,姑姑是自家血亲,就算白给,她都没问题,可蔡庆江不是。

她可以帮,但不会白送,升米恩,斗米仇,不劳而获反而会养出一个仇人来。

“我给你打欠条,这钱一定还,我还不了,让小仁他们还!”

“小仁他们还是孩子,你就让他们背上这么沉重债务,再者说,谁借钱,谁还钱,我这里没有父债子还这一套。”白玉岚直接拒绝。

“那你说怎样才肯借钱给我?”蔡庆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此刻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外甥女强大的气场了。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女子具备的。

“借钱可以,除了要打欠条之外,还要签一个对赌协议。”白玉岚说道。

这其实是她跟周森早就商量好了的,蔡庆江不会乖乖的去自家医院上班的。

那就想办法逼着他去。

若不是为了姑姑白沫儿和几个孩子的将来考虑,白玉岚还真不想搭理这个蔡庆江呢。

大男人主义,还迂腐。

真不明白当初爷爷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女婿,整个一个榆木疙瘩,怪不得把好好的家业败光了。

“什么对赌协议?”蔡庆江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借个钱而已,写欠条就可以了,怎么还要签协议。

“我这是为姑姑和几个弟弟妹妹要一份保障。”白玉岚道,“只要姑父同意签对赌协议,我就把钱借给你,而且就算你失败了,也不会让你还钱。”

“签这个协议就不用还钱?”蔡庆江一喜,可他也不傻,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刚才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白玉岚都没松口,这会儿突然抛出一个“对赌协议”来,分明是挖坑让自己跳。

可是明知道是坑,他还能不跳吗?

“嗯。”白玉岚点了点头。

“什么对赌协议?”

“很简单,姑父若是创业成功,自然不需要理会,到时候把本金还给玉岚即可,但若是姑父失败了,那余下的时间,就要替玉岚打工还债了,还完为之,到时候去留随意,这个不算为难姑父吧。”白玉岚道。

“替你打工,我能做什么?”蔡庆江一愣,有些不理解,他只知道白玉岚开了一家茶楼,生意很好,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难道让他在茶楼跑堂当茶博士?

“我名下有一家医院,主攻骨科,但也兼其他科,需要人手,姑父既然也是学医的,自然有地方安排。”白玉岚也不隐瞒,这事儿,她也早就跟白沫儿通过气了。

她不说,姑姑肯定也会说的。

蔡庆江闻言不由的一呆。

他也是聪明人,焉能不明白,人家是顾忌他面子没有直接说出来,让他去医院上班。

而且就算提了,他会不会去还难说,毕竟,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是振兴蔡家。

可一旦给别人打工,那就没有蔡家了。

就是这个执念之下,他才想要再搏一把,过来找白玉岚借钱开医馆,重新再来。

“姑父若是同意,就签协议,不签,这钱别怪玉岚不借,你们这一家人,我还养得起。”白玉岚霸气的说道。

这要是对方是个无赖的话,那就遂了他的意了,可蔡庆江不一样,他是有一个有自尊的人。

哪怕是在冰城没人认识他,不会在背后戳他的嵴梁骨,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却自己不去养活妻儿,却还要外甥女来养。

他六尺高的汉子,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但若是不搏一把,他以后怕是会后悔,如果自己真不是那块料,这儿好歹也有一条退路,最多就是被人瞧不起。

难道还能比现在还差吗?

又不是卖身当奴才,给自家外甥女打工,能换来一家人的衣食无忧,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我签。”

“姑父要借多少?”白玉岚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被周森料中了,蔡庆江还是选择借钱开医院,心高气傲,不想寄居人下,这很正常,但凡有点儿本事的男人都这样。

蔡庆江医术不错,问题就是不会经营,他要是只当个坐堂大夫,拿一份薪水,倒是没啥,可要是再经营一家药铺,那就难为他了。

当大夫的可得懂人情世故,尤其是什么人开什么药,穷人吃穷方子,富人吃贵的方子,赚富人的钱,不挣甚至让利给穷人,这才是正道。

可惜,蔡庆江不懂这个,穷人,富人一个方,病是治好了,可他却没挣到钱。

加上各种税赋盘剥,原本还能勉强经营的,以至于根本活不下去了。

“一千块。”

“一千块够吗,你知道冰城,要租一个好一点儿地段的铺子,预付三个月的租金,就是这个数了,后面还需要装修进货,还要交税,还有各种摊牌,一千块打底还差不多。”白玉岚说道。

“要这么多?”蔡庆江吃惊一声,他也出去打听过了,但他打听到的并不是这样。

“姑父,您觉得我有必要骗您吗?”白玉岚道,“你是自己找铺子,还是找中介,如果是中介帮你找,你少说也要花五十块钱,然后签订协议,一间临街的铺面,一个月的租金少说一百块,如果是繁华热闹的地方,双倍打底,还要看你租的铺面大小,如果你想租有带后院住人或者二楼主住人的,那就更贵了,当然,只要一个铺子,光租下来你至少话五百块,然后你在稍微整修一下,去卫生署登记,坐一块招牌,我让小森打个招呼,可以给你省去不少麻烦,起码不会拖着你,或者来找你的麻烦,一千块也能面前把医馆开起来,但您在老家有些名气,可到了冰城,谁会认识你,所以,前期你肯定会亏本……”

前期亏本,这个蔡庆江也想到了,他又不是没开过医馆,他家过去的医馆在通辽也算是不小的了,可不是还是让他越开越小,最后连祖产都给卖了还债了。

但是听白玉岚这一分析,感觉自己还是有些想简单了,内心不由的一阵动摇。

要不然索性就放弃了,直接去医院上班好了,稳定,还不用多想,可内心又有一点儿小不甘心。

他都过了不惑之年了,给他试错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了,这一次不抓住,那就没有了。

看蔡庆江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白玉岚也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纠结,这不是那么容易做出选择的。

优柔寡断,这又是一个大缺点。

白玉岚内心再叹了一口气。

“玉岚,姑父还想试一试,如果可以,我想借两千块如何。”蔡庆江终于想好了,开口道。

“可以。”白玉岚本想给三千的,既然蔡庆江开口只要两千,她也没必要做这个好人,“姑父什么时候要?”

“明天行吗?”

“好,姑父明天来签协议,钱就给到姑父手上。”白玉岚点了点头。

蔡庆江见事情说定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起身道了一声谢,就告退出去了。

……

“谈的怎么样?”

“固执,迂腐,还特别迷之自信。”白玉岚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也不知道我爷爷怎么就看上他的,还把姑姑嫁给他。”

“你看到是这些,可是,他至少善良,肯承担自己的责任,这一点就比大多数男人好多了。”周森说道,“缺点吗,大都数男人都有,他这种还不算特别让人讨厌了。”

“你还为他说话?”

“实事求是嘛,姑父他不赌,不嫖还不酗酒,除了大男子主义之外,对姑姑也不错,起码姑姑愿意为他生了五个孩子,这就是明证,而且,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吃饭的时候,总是把好吃的夹给孩子和姑姑,这足以证明他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周森分析道。

“你看的这么仔细,我怎么没看到?”白玉岚惊讶的问道。

“你呀,全部心思都放在咱们家自己的小宝贝身上,那顾得上的别人。”周森瞄了一眼白玉岚隆起的小腹笑道。

“去你的,一回来说话就没个正型儿。”白玉岚啐了一口,右手在腹部摩挲着,满眼都是母性的光辉。

“我得走了,晚上不回来吃饭,市府那边有个舞会,警察厅需要派人参加,我本不想去,奈何上头下了命令。”周森道。

“那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心点儿。”

“嗯,我知道,你别等我了,早点儿睡。”周森点了点头,俯身下来,在白玉岚额头上亲了一下。

“别,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不好。”白玉岚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将周森推了一下。

“我是在自己家里亲自己媳妇儿,有啥不好的。”周森嘿嘿一笑,“我听说姑姑的医术得了咱家的真传了,这么多年,替这蔡庆江生儿育女的,浪费了。”

“你想把姑姑弄到咱家医院去?”

“对,姑姑当院长,以后,这老蔡就算去了医院,也得给咱姑姑手底下干活儿。”周森说道。

“姑父能答应吗?”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他为了振兴蔡家,非要借钱开医馆,可一大家子人谁来养活?”周森反问道,“先送姑姑去医学院旁听学习一下西医的技术手段,然后再安排她去医院。”

“孩子呢?”

“孩子可以给让春婶儿帮忙带着,反正已经不吃母乳了,让春婶儿先熟悉一下,过度几个月。”周森道。

“我去说说看,就怕姑父会反对。”

“他若是反对,我来找他谈话,有时候,我这个外人比你好说话。”周森说道。

“嗯。”白玉岚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姑姑这一身本事最后荒废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走了。”周森再回房间取了一套晚上穿的正装,然后离开了。

……

“刚刚山本敏打电话来了,让我告诉你,今晚可不能掉链子。”周森回到警察厅,安娜就推门进来,跟他说道。

“知道了,你帮我在马迭尔宾馆开一间房,以你的名义。”周森吩咐安娜一声。

“怎么,怕白老板知道吗?”安娜笑呵呵的道,她其实有些羡慕娜塔莎的,可惜不是自己。

周森没有解释。

“好吧,我今晚也在,到时候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吩咐。”安娜点了点头。

“嗯。”

……

晚上,马迭尔宾馆门前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今天晚上,冰城市府在这里举办一次欢迎舞会,迎接从新京卫生部的一个考察团。

带团的是卫生部的一个司长,是个日本人,叫平松康利,还是东京帝国大学的医学博士。

一行二十几人人,全部都下榻在马迭尔宾馆。

所以,这个舞会自然就安排在了马迭尔宾馆了。

今晚出席的除了市长和卫生署的官员,还有滨江省的高官,当然还少不了日本驻冰城一些机构的负责人了,这算是高官云集,难得的盛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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