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华夏四国中文人、武夫、兵力、经济、文化都最为发达的大宋,它的国都杭城常驻人口过百万,其中鱼龙混杂,有六部公卿权贵,有江湖大野龙蛇,有贩夫走卒,有平民百姓。
其中地位最高的无疑就是在朝为官的权贵及亲属,而最为桀骜不驯的,则是生活于地层却往往敢以豪勇血气犯禁的江湖人士。
要说杭都内的江湖门派,那是数不胜数,且不说临安府中的数家依附于权贵的顶尖大派,就是钱塘、仁和、余杭等县城中,亦有无数或大或小的零星宗派。
这些宗派人少的不过十几人,人多的足足有上千人,可是就在这些武林门派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却是位于临安府一处偏僻角落中的某家剑派,素有一人就是一宗的称谓。
无双剑宗!
人无双!气无双!剑无双!
早些年,无双剑宗在杭都民间还是籍籍无名,少有人知晓那偏僻的院子里住着一位当世顶尖的剑圣。
直至数年前,先有这一任剑宗宗主,同时也是锦绣榜十绝『色』中排名第一的美人儿大闹杭都,再是这一届锦绣榜更新后,世人皆知上代无双剑宗的宗主乃是当世自八境以下的第二人。
从那时候起,无双剑宗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是名声响亮,每日都有不少怀揣着梦想的少年郎成群结队地汇聚在院落外,希冀着能得到那位剑圣的赏识,哪怕获赠个少许指点,回头说起来,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儿。
不过,脾『性』暴烈的异宗显然不是那种慈祥和蔼会乐意指点后生的宽厚『性』子,最初也曾狠狠教训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来挑战的江湖少年,可是后来被扰得不胜其烦,索『性』深居简出起来,反正以他八境以下当世第二的修为,也没人能发觉他的进进出出。
所以时间久了,杭都这儿都在流传着这位剑圣能够饮朝『露』而食灵气,虽说是个塞外胡人身儿,但是活脱脱就是一位从仙界下来的剑仙人物。
这日,又有几个结伴从秀州府出来的少年,正蹲在院落外的树荫底下。
都说大雪兆丰年,可惜今年年关前后都没有下过雪,正午的阳光也炽烈的很,这几个自负有剑道慧根的少年郎顶了半天日晒,最终还是忍受不住,灰溜溜地跑到树荫下头乘起了凉来。
有个少年家境还算阔绰,花钱找旁边农户买了两只烧鸡,跟几个一同外出游历的同伴蹲在树荫下,满嘴油腻地啃着鸡腿,闲聊着院落里面那个名气比人更响亮的剑圣。
“江湖武者无数,百般兵器各有风景,先不说那金国太祖的斧,蒙古大帝的弓,就是咱们大宋楚王的戟、岳王和杨王的枪,那也都是独占江湖武道巅峰的兵器代表。”
一名早些年出去游历过的少年啃着鸡腿,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围着他的几个同伴侃侃而谈,赫然是指点江山的高手风范。
“从古至今,剑器往往雄踞百兵之首,像咱们听说过剑仙,可是你们有听说过枪仙刀仙斧仙的?”抹了抹嘴巴,少年咧嘴笑道,“可惜啊,都说剑道风流,这些年的剑道却不怎么风流。”
“别的不提,就说那锦绣榜上,潜龙榜榜首那个金国太子是用戟的,排名第三的杀神是用斧子的,蒙古阿涂是用拳头的,里面也就排名第二,那位占了川蜀的文王殿下,还有大金第四王府的完颜穹宇是以剑术闻名于世的。”
咂了咂嘴巴,少女笑道:“还有武榜十人,宋、金、蒙、蛮四国,也只有异宗前辈一位名列其中,剑道浩瀚如海洋,可惜就如今这个世道,枪斧刀这类沙场杀器才吃香,剑道不复风流咯!”
旁边几个明显是刚刚出道的雏鸟听得云里雾里,只顾着连连点头,倒是有个梳着小辫儿的少女不服气,涨红了脸蛋,争辩道:“可是潜龙榜前四里面就有两个剑道人物啊!”
“嘁!”少年歪歪嘴,用眼神瞅了瞅旁边几人,意思是问这小姑娘谁带来的,先前花钱买了烧鸡的少年尴尬道:“这是舍妹,缠着不行,才带她来凑凑热闹。”
看见是财神爷外加冤大头,那姿态倨傲的少年才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地说道:“剑道以前的确很厉害,江湖修士,都是按照九境九重来划分境界,可是五境过后,唯有剑道有资格单独称谓,五境是为剑师,六境的剑宗,七境的剑圣,可是小妹妹你看看现在这个天下,有多少个剑师?又有多少个剑宗?”
瞧见少女面红耳赤的模样,少年正有几分小得意,忽然听见旁边一人微笑道:“剑道浩瀚,有前人一剑开辟的锦绣景象,后人踏足起来自然简单,如今或许剑道看似衰弱,过了五年你再看看,放眼天下,又会有多少剑客如雨后春笋,林立江湖。”
冷不防被人反驳,少年不觉气恼地扭头瞪去,见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先前在旁边几名同乡后辈面前的桀骜气势不禁一窒。
到底是跑过江湖的,哪怕自身不过是个二境中阶的小人物,也能看得出这个面容普通的年轻男子身上那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凌厉气度,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见少年不说话,那黑衣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锦绣第二的姚若愚和第四的完颜穹宇,那你可知道华夏五剑首?筑剑宗牧剑天、大悲慈斋黄新媛、无双剑宗黎欢,他们哪个都是能挑起剑道大梁的天才剑手。”
“再者,哪怕不谈他们五人,筑剑宗、真武剑门、大悲慈斋、太白宗,哪家没有成群的剑术高手?”年轻男子含笑道,“你们说老辈除了异宗前辈就没有剑术高手?大悲慈斋斋主明舟一手剑气雷音响彻江湖,筑剑宗宗『主席』师重剑震寰宇,大宋南伐侯、龙阳侯、勇武侯俱是剑术高手,怎能说剑道不风流?”
瞧见一群少年少女眼神懵懂,年轻男子哑然失笑,扭头看向那座被无数人视为剑道圣地的院落。
见他目光,先前那愤然争辩的少女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好奇道:“大叔,你是来剑圣前辈的吗?”
“大叔?”男子脸『色』不由地古怪起来,『摸』了『摸』脸颊,苦涩道,“我有那么老么?”
不等少女回答,黑衣男子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一揽长袍,扬声道:“异宗前辈,晚辈不远万里自川蜀来,可否赐教一二?”
他的声音初时平淡无奇,可是随即竟是拔高数倍,声震如雷,使得周围林木尽数无风而伏倒,漫天落叶飘飞于空,疾飞远走。
“呵,一别数年,王爷倒是胆大了不少啊!”
刚烈透骨的声音蕴着浓郁的剑道韵味,自院落内高高炸起,就听轰地一声,院门突然无风自开,且不止是院门,内中宅子大门、里间屋门尽数嗡然敞开,也不等外面众人看清楚屋内情况,就有一剑从中冲出,化虹疾走,一掠百丈,冲着那年轻男子当胸『射』去。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剑光来的甚疾,年轻男子却还有空闲笑着说了句话,随即身形后仰,一指向前点出,无声无息间,一股直透身躯心魂的凌厉杀机蓦地激『荡』万丈,以杀戮剑道推演出的凌厉杀招此刻以指剑使出,竟是将那口精纯剑气凝练的剑光生生阻于身前五丈。
二人交手固然云淡风轻,看着没有丝毫烟火气,但是当那剑光和指剑于半空相击的瞬间,以那交锋处为中心,周围一万丈边缘处的地面骤然下沉,惊起无数纷『乱』剑气。
二人交锋虽然局限于六境层次,但是其中那精妙到极点的剑道韵味,却让杭都于这一刻宛如睡醒了一般,无数身影纵身掠起,朝着这个方向疾走过来。
看了眼皮肉稍微龟裂的指尖,年轻男子咧咧嘴,含笑望向盘坐在院落屋内的异宗。
这年轻男子自然就是姚若愚,出于安全考虑,他入城后并未跟杨仁杰等人一起前往驿馆,而是先行来到了异宗这儿,这番切磋既是请教,也是展示。
异宗或许是知晓他的心思,所以刚刚那一剑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威力仅仅局限于六境之内。
瞧见姚若愚看来,屋内寂静了少许,随即又有了动静,不过这次并非在屋内,而是源于头顶半空,姚若愚仰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云层翻滚缭绕,正午的炽热阳光缕缕束束,竟是在异宗的剑道驾驭下聚拢为一线,对准姚若愚刺下来。
“前辈实力非凡,晚辈要出剑了。”姚若愚笑着说了声,原先按住腰间剑柄的五指骤然握紧,只听得一声清越无双的剑『吟』,那口镇仙剑铮然出鞘。
霎时间,无尽戾气充盈天地,脖子折断的仙人,开膛破腹的上神,半身染血的佛陀,一尊尊气机磅礴却又生气全无的虚影凭空浮现在他身周,被那汹涌的戾气淹没。
手指拂过剑锋,姚若愚眼神骤然凛冽,剑光斗冲云霄,衍生自终结之道的杀戮魂念缓缓展开,使得那数尺剑气愈加森辣刺骨,杀意惊人。
自修正演字魂符后,姚若愚将原先草创三剑再度进行了修改,其中白虎象不再是那卸甲卸器有不战而屈人之兵味道的【卸武】,而是纯粹以杀戮剑道为核心,创出的杀戮剑技【杀龙】!
九龙争仙,大野龙蛇,人人如龙,可是任凭这万千豪杰何等似龙逍遥,却还是他剑下的一缕亡魂!
杀龙!杀天下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