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119)
名单四爷看了一遍,而后给了桐桐。
桐桐看了一遍全装脑子里了,确实,动辄十数万的捐款,能拿出这些钱来捐的,家资不菲。能直接捐到郑天晟的手里,更证明他们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郑天晟朝名单点了点,“凤凰……一定在里面吗?”
林雨桐笑了笑,将名单收了,这才道:“郑兄,人家沉得住气,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怎么会因为急躁露了马脚呢。他们都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捐钱,这是做善事,做有益于国民的事呢。若是这个时候,急忙凑上来的,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意思是还不能急!人家下了饵料了,也不急着收网的意思吧。
四爷就问郑天晟,“这一路走来,如何?”
别提了!沿路多是拖家带口讨饭的。也就这一片,看起来比周围能好些。
可好也是有限的,一开春,别说庄稼了,就是生活也险些受影响。水得排队等。等不到的,就往山口去接水,一家两桶水都得等半天。
有些下游的外村人,用驴车牛车找上游的地方来拉水,可哪里排的到跟前。
也就是井水勉强够用,一天到晚的,都是排队的人。孩子们啥事也干不成了,之前说的学校,丈量的好几天,说是开春了就动工。如今是饭都吃不上了,还上什么学呀!
孩子们帮着排队,大人来回的挑水。
街面上的铺子,生意也做不成了,没法子,水供不上呀!像是丁家的羊肉馆,那一天天的,一只羊涮洗干净,得多少水?熬的羊汤,这卖的其实还是水。
她家需要的水多,那别人就不乐意。
怎么办呢?方大姐来回调度用水,就是大脚的老娘们,咱组个水队,一个村一个村分着来。一家按照人口,三口人打底。崭新的木盆,一人一天一个木盆的用水量。谁都不许搞特殊化。
至于说做生意的,吃用还是给你这么多。但是呢,你们要是花钱,还能找到人给你们背水去。就是走的远一点,那没办法,现在只能如此了。
自家也一样,加上杨子一共四口人。也就整整两桶水。洗澡这是奢望,别想了。洗脸水,你洗完我洗,洗了也别倒,晚上的时候,加点热水,还能泡脚。
最多就是用湿毛巾把身上擦洗一下,这就完了。
四爷一直有喝茶的习惯,现在也没了。尽量不喝吧,太奢侈了。反正就是喝了就先忍着,等到实在渴的不行了,才喝点。
因着这么分配着水,吃水问题,好歹还能解决。
可紧跟着,春荒开始了。再是防的严实,也多了很多的外地人。说是外地,也不远。周围几个县的,来讨饭的,来找活的,听说这边有厂子,都奔着这边来找口吃的。
林雨桐跟杨先河蹲在麦田的边上,拔了小麦看了看,根部一点水汽都没有了。手往土里伸,手上沾的全是干土。她就说,“不行了,赶紧的,这麦苗还能喂牲口。真饿极了,这玩意也能吃的。种土豆吧!哪怕一窝一窝的浇呢,需是总还能收那么一点。”
可这麦子都长的过了冬了,舍不的呀!万一落一场雨,还能活呢?
很多人都抱着一种心态,就说,扛过去吧,说不定一场雨下去,重点别的啥三两月就能吃了。哪怕是撒一把青菜的种子呢,人肚子里有食,就饿不死。
但理智的人都知道,这是没戏的。
四爷和巴哥出了一趟门,之前邀请的水利专家,还真有来的。这一出去,就是三天。等四爷回来就说,“确实是实干家,关系亲生的水利,他的图纸出了都有三年了。可就是没修成!跟上面要了多次资金,但一直也没给。这次去,见了这位李教授,见了杨将军。杨将军也才督办秦省事务,但没推脱,直接应承下来了。除了咱们的资金,李教授私下募集了一部分,杨将军想办法募集了一部分,那边的水利择日就能开工。但若是想使用,怕没有两年时间,是不行的。”
但修水利不得需要人工吗?一家抽一个劳动力,不至于那么多人饿死。
可这再用人,到底是有限的。
更多的人还是遭了灾了。
一到四月,地里的苗彻底的黄了。各药铺发来的电报,说是药材收不上来了。北方大部分省都出现了旱灾,只是没有秦省严重就是了。
这就意味着,药材真的供不上了。就连京城外的农庄,叶鹰也发了电报说,八成苗几乎旱死。
药材这东西,不能说只取南方的药材,这不成药的。
如今谁还想着药呀?当没饭吃的时候,要药做什么?人不是没药治病病死的,这是眼看要饿死了。
村里没有孩子的嬉笑声了,大人不叫动,叫老实的呆着,不动,就不渴,也不饿。旱死了麦苗,下粮颗粒无收。但因着工地上涌入那么多人,人力特别足,真就是需要什么厂房,需要什么房子,在天热起来的时候,都给盖起来了。
隐在山林里,一座座厂房,在山下是看不见的,完整的遮挡了起来。
可四爷却以厂房需要干燥为由,暂时将工程延后了。人全部拉去修水渠,这里只留自家组建的不足三千人的队伍,在山里滞留着。
桐桐知道,四爷害怕的除了山火,还有……若是现在就使用厂子,那必然,郑天晟就是要封山的。封山了,周围的百姓连最后一个找点吃食的地方也没有了。
那就等等吧,等过了夏再说。果不其然,一入夏,高温灼人的很。
扛过了春荒,夏粮没下来,怎么办?小户人家真撒不起秋粮的种子了,但大户人家还想试试。可谁知道,种子撒下去没几天,扒拉出去,用牙一咬,咯嘣的脆。铁定不行了呀!
这才是真的慌了。
杨先河过来,就说,“林先生,幸而您把烟给禁了。您不知道吧,早些年,咱们这里好好的农田不种了,小麦苞谷这些庄稼不种了,种啥呢?种大|烟。以前呢,咱们这里也能叫天府之国。可是后来,都不种粮食了,百姓家就没有存粮。这是后来烟没有出路了,这才又种粮了。咱们这儿,没那么多大地主,家家户户多多少都有点自己的地。这能存的粮食的,总还在存粮呢!所以,春上,有些就不慌。估计是存的粮食算计着吃,能撑过半年。可如今艰难的不是这个,而是上面定下的赋税又下来了……”
没减免吗?
“没有!跟往年一样。”杨先河苦笑,看着林雨桐,“林先生,您说着该怎么办?”
林雨桐被看的愣住了,啥意思呀?这是叫我带头扛税吗?
若是不给上面纳税,这也就意味着,咱这就是要独立占这一块地盘的。林雨桐没顺着这个话往下说,只道,“老兄,你叫我缓缓,我试着跟上面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中间人,给上面递递话。”
杨先河笑着应了,可转脸跟巴哥说的时候就道,“老季,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城里su区。但是,我跟林先生提这个事,但是林先生似乎从未曾这么想过。她对如今的政府还抱有幻想。”
巴哥:“………………”这个老杨,竟然做起了小林的工作。他无法挑明,只道:“你得想想……如今的水利工程……是杨将军在主持……他在民生上颇为用心……再则,打量的矿产想要运进来……这里绝对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王国……这个事情提过一次……就乐意了。只当是你发牢骚了……类似的话不可再说了。”
杨先河也没工夫说了,真的!这天能活活把人给烤死,地里裂开一指宽的缝隙,干的不成个样子了。
热的待不住人,林雨桐和四爷白天带着孩子在菜窖里呆着,等闲不出去的,受不住了。
山里有山洞,槐子他们带着人在山洞里。
很多人已经去山里开始找野物填肚子里,野菜之类的常见,野兔野鸡啥的,小桐爱去弄,在有水的地方下套,隔三差五的,总能弄到一只。
连着高温了得有十二三天,林雨桐说什么不叫小桐往山里跑了,“这要是起了山火,不是玩的。”
不至于的!
别嘴硬,老实呆着。为了怕她瞎跑,把老吴叫回来看着她。
果不其然,高温第十五天,下午两点左右,似乎是有烟冒了出来。
村里的老人在树荫下歇着了,一看见就急的喊,“这是谁在山里生火……这种天怎么敢生火……”
哪里是生火?
等槐子带着人从山里撤下来,整座山都像是被火焰吞没了。
不知道多少人从屋里,从地窖里出来看呢。人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除了看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哭吗?嚎吗?哭嚎都太费力了,没那么力气叫嚷了。
这个时候,真就觉得,老天给什么,只能接着什么。
老吴在一边叹气,“那古时候的皇上,知道哪里遭灾了,那不还得赈灾,减免赋税吗?这怎么他们嚷着m主m主的,m主了,却不管老百姓死活了……那这是啥m主呢?”
这话说的,林雨桐真有点想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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