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哥特少女没有穿着洋装，而是换上了末日求生者常见的衣服。这让她没有之前那么显眼了。
方硕认出了她，止住脚步，站在远处观察。
他回想着在诡市发生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哥特少女表现得十分高冷，完全看不出她对秦野和阎十万要运送的货物感兴趣。
难道是临时起意实施了抢劫？
方硕不确定。
哥特少女开始移动。
方硕正准备跟过去，突然，人群之中出现了骚动。
“肃立！肃立！”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回荡在大厅中，在场帮众很自觉地散开，退到一旁，恭敬地站立着。
一群人从商场另一侧的入口走来。
他们排成长队，走得很慢，也很庄重。
领头之人看上去40多岁，肌肉健硕，留着寸头，右半边脑袋有着严重的烧伤，只有零星的头发从完好的皮肤上长出来。
方硕看他那凶狠的面相，结合之前独眼龙的描述，判断这个人就是拾骨帮的帮主“赵长志”。
赵长志后面跟着八个壮汉 肩扛轿撵，上面蹲坐着一只黑色巨犬。
方硕瞪大眼睛，只见那家伙身长超过三米，身高接近两米，大小和一匹马驹差不多。
这么个庞然大物已经很难称之为犬了。
它有些百无聊赖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扫向四周。
众人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那眼神与其说是在看人，不如说是在看食物，但普通人对它来说似乎吸引力不大。
它的目光只在零星几个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那些人都是驭诡人，是他最喜欢吃的食物。
不过，它也就是看看，并不会真的对信奉自己的帮众动手。
方硕躲到人群最后，生怕被这条大狗看到。
他怀疑这个家伙有着超级敏锐的直觉，他可不想现在就被盯上。
壮汉扛着犬神，将其放在大厅中央的木台上。
“帮众上前！跪！”赵长志喊道。
众人闻言，乌泱泱地进前，包括走廊上的人，全都朝着犬神跪了下来。
“拾骨帮成立至今，已有六载。是犬神大人为我们在这末世创造出了一片净土。各位同胞们，让我们怀着感恩的心向犬神大人供奉生祭！”
“犬神大人，庇佑吾等！”众人齐声道，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赵长志挥了挥手，一个被五花大绑，戴着口笼的男人让人抬上了木台。
他徒劳挣扎着，满眼绝望和愤怒。
“犬神大人，这是吾等献上的生祭，请您尽情享用。”赵长志跪在犬神面前，分外虔诚地拜道。
犬神抬眼看了看即将沦为它盘中餐的男人，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它不悦地汪的叫了一声。
赵长志连忙将身子压低：“犬神恕罪。生祭本来有两个，其中一个出了问题，日后吾等一定补上！”
犬神眯缝着眼睛。
在场之人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犬神汪了一声，叫声听上去缓和了许多。
赵长志松了口气，朝手下招了招手。
一群人退下木台，只留犬神和生祭在台上。
被拿来当作生祭的男人躺在地上，不停挣扎。
他想要爬起来，突然和犬神对上眼。
看到那双猩红的眼睛，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就像失了魂一样，变得呆滞。
犬神走过来，咬断绳索。
“汪。”
那个男人听到命令似的，站起身，捡起被扔在祭台上的刀子，跪在犬神面前。
呆滞的脸上渐渐有了别的表情。
那是一种甘愿奉献自己的狂热。
“汪。”
那个男人好像听懂了犬神的话，笑道：“乐意之至。”
他抬起手，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
那个男人脸上堆笑，倒在地上。
犬神流下涎水，俯身享用美食。
牙齿撕扯肉体的声音，咀嚼声，在四下回荡。
赵长志领头喊道：“犬神大人，庇佑吾等！”
其他人也跟着喊。
方硕跪在人群当中，看着木台上发生的一切，只觉头皮发麻。
他断开视线，环顾四周。
虔诚者有。
狂热者有。
但更多的是极力抑制自身恐惧，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在瑟瑟发抖的普通人。
方硕猜测，拾骨帮搞这出，就是在用恐惧支配帮众，让他们生不出背叛的心思。
毕竟，谁也不愿意做狗粮。
血腥的进食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
犬神满嘴是血，打了个饱嗝，回到轿撵上，开始舔皮毛。
木台上只剩下一地血迹和散碎的衣物。
“感谢犬神，享用吾等的生祭！”赵长志喊道。
其他人随声附和。
祭祀结束。
赵长志带领手下将犬神抬走。
守了一晚上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各回各家，商场里很快冷清下来。
守夜的人熄灭了超过2\/3的汽油桶，整个商场瞬间变暗。
方硕混在人群中，始终监视着哥特少女。
祭祀仪式结束后，哥特少女离开大厅。
她没有回到住处，而是进了逃生通道。
方硕使用影步，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他停在楼梯口，侧耳倾听。
位于楼上的哥特少女停下脚步，正在和人说话。
“它吃的很干净。”哥特少女道。
“那就好，那只狗杂种很快就会睡着，能否夺下拾骨帮就在此一举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硕一怔。
是孟虎。
这两个家伙怎么凑在一起了？
“你们想要篡位我不关心，别忘了你们的承诺就行。”哥特少女冷声道。
“放心，一旦我们夺取拾骨帮的控制权，你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孟虎道，“我们比赵长志可信，不管他跟你许了什么诺言，只要你的敌人出得起价钱，他一定会卖了你。”
哥特少女哼了一声：“但愿你们不是如此。”
二人继续交流今晚的计划。
方硕则施展影步，离开逃生通道。
“看来孟家叔侄想要夺权，哥特少女为了自己的目的加入了他们。”方硕忖思。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想要摸鱼水，水先得被搅浑才行。
“看来今夜注定不平静了。”他望着归于寂静的商场，捏了捏指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