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庭聪慧,立即明白谢傅的意思,有好处咱就认,没好处打死不认,嘴上说道:“大人我说真的,如果不愿意向我透露内心真实想法也没关系。”
谢傅笑道:“我之所以承认,一者正是想让三位夫人手上捏有我的把柄,对我放下戒心,当然这个结局也可以通过其它方式达到,不过就需要兜兜转转费些功夫。”
“二来,我有意和三位夫人亲近,这粮食生意也想让她们参一份。”
顾仙庭讶道:“大人,你跟我想一块,我准备这顿酒菜的目的正是想与大人商量此事,如果三位夫人也有份,这生意就稳稳当当了,刚才三位夫人在场,我不好明说。”
谢傅笑道:“原来如此。”
“只要大人愿意分一杯羹,我跟三位夫人说说,她们应该愿意。”
谢傅摇头笑道:“粮食生意不比其它生意,顾小姐你还没有意识到其重要性,如果涉及到其它利益集团,三位夫人非但不会参与,反而会特地避开。”
顾仙庭若有所思,问道:“如果真的涉及到其它利益集团,大人又有心让三位夫人参一份,又该怎么办”
谢傅一笑:“三位夫人虽然是说一不二的名阀夫人,终究是妇道人家,在大事上还是得男人来做主!”
顾仙庭立即明白:“我来为大人奔走。”
谢傅错愕的看向顾仙庭,在这个美丽女子眼眸中看到了义无反顾,心中暗忖,如果我不是早有婚配,如果我不是一身情债,清白之身配得上你,我一定追求你。
是的,谢傅在顾仙庭面前感到自卑,就算面对王婉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顾仙庭是唯一的一个,不是她美丽的外表,而是她内在冰清玉洁,又如太阳般火热的心。
“大人,顾爷爷很疼我的,我有信心说服他。”
顾仙庭并不知道此事还涉及朱阀,她只是一头热的跟在谢傅后面冲,根本不理会前面是什么。
如果谢傅上阵杀敌,顾仙庭一定会是跟在他后面扛旗的小兵。
谢傅笑着摆手:“再疼你,涉及重大利益得失,就算父子也没有情面,此事目前还未有定数,我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好,我这边,大人你放心就是。”
谢傅毫无质疑,嘴上叮嘱道:“我想竞标江南东道粮食总商牌照的事,你先不要跟三位夫人说,等我事情有眉目再通知你。”
顾仙庭点头。
谢傅道:“我走了,顾小姐你就送到这里吧。”
“好。”
谢傅说要走了,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仙庭也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两人无声对视着一动不动。
什么声音似要从唇齿中倾吐出来,中间又蒙上一层薄薄的迷雾。
终于,谢傅笑道:“走了。”然后潇洒转身。
心中却有种患得患失的惆怅,走了十几步,还是停下脚步转身望去,错愕的发现顾仙庭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乌发如瀑,细眉如峨月,一抹红唇悬于端庄贞静的雪肌颊峰。
顾仙庭甜甜一笑:“大人,我目送你。”
甜美的声波在谢傅心头荡起,顿时盛满无限暖意,心儿怦怦搏跳起来,一股强烈的爱慕之情袭上脑际。
谢傅不敢再看下去,转身疾步,心中却十分好奇,她要目送自己多远。
他走了很远,十丈、二十丈,二十余丈快到拐角的时候才停下转身。
此刻谢傅已经离她很远很远,可谢傅还是一眼就看到那抹秋影,她贞静的模样似随时都会爆发。
顾仙庭也看到了他,挥着小手用手势和谢傅道别。
那不停摆动的剪影,充盈着热情奔放的生命活力,让谢傅有种冲动要朝她奔跑过去。
“顾小姐,回去吧。”
谢傅不知道顾仙庭有没有听见,转身拐入拐角,靠在墙壁,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心中刚生出一丝小小的渴望期盼,鹤情伤心的模样就浮现在脑海……
然后兰甯就来指责他,小韵、慈慈,最后连婉之也来指责他……
也许这是对我花心的惩罚吧,当遇到喜欢的人,却鼓不起勇气去追求。
……
谢傅刚进澹台府大门,就被什么银晃晃的东西扎的睁不开眼睛。
定睛一看,却是一座用银子堆起来的小山,高一丈有余。
常说金山银山,谢傅今日头回看见,对他这个平时身上揣不上几两的人来说,只觉震撼。
见孔管家站在银山前,问道:“孔管家,这是”
孔管家凛然道:“谢公子,小姐请你好好看看。”
谢傅沿着银山转了一圈,感慨道:“壮观!漂亮!俗极了!”
孔管家问:“谢公子,你看完了吗”
“孔管家请说。”
孔管家手拿一锭银子:“这一锭银子十两,就能让六口之家宽裕的吃上两年,这里总共有三千锭,共计三万两,请谢公子清点一下。”
谢傅一愣,我昨晚一张口就花了这么一座银山,还好提前得到顾仙庭的开解,银子都用到实处,不让得心疼死。
孔管家朗声道:“公子,请清点一下。”
谢傅道:“不用了吧,孔管家,我信的过你。”
“还是请公子仔细清点一下,老奴每月的月钱也只有三两银子,这要少个几锭,老奴可赔不起。”
谢傅现在要是还不知道孔管家是澹台鹤情指使来刁难自己的,那可就是太蠢了。
笑道:“孔管家,你不必三番二次的提醒,我知道这是一笔很大很大的银子,光堆成山就已经够让人震撼了。”
说着凑到孔管家耳边低声道:“我知道是鹤情指使你来刁难我的,你意思意思就得了。”
“希望谢公子今后能以此为戒。”
孔管家说着朗声喊道:“装箱上车!”
站在外围的一众家奴立即上前,打开空箱子,拿出锭模来。
这锭模是木制,刚好与箱子内部大小相等,上面间有银锭模样的孔,长六孔,宽四孔,这一块锭模放满共二十四锭银子。
有这锭模,银子装箱既整齐,同时又能清点银子数目。
一个大箱子刚好装满五层,一层二十四锭,五层就是一百二十锭,计一千二百两。
十几个人同时动手,很快就装满二十五个箱子,想偷偷摸摸的藏上一锭也不能。
门口备了十两马车,两人抬上一箱,一箱一箱的抬上马车。
看着这一切,谢傅只感觉澹台鹤情还真的狠狠的教育了自己一回,他对三万两也有个清清楚楚的认识。
谢傅前往内宅花厅,还未进门就喊道:“情情”
坐在卧榻悠然品茶的澹台鹤情,听见这么肉麻的称呼,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见谢傅疾步走了进来,皱眉道:“别这么叫我,恶心死了。”
谢傅立即改了称呼:“小鹤。”
这个称呼,澹台鹤情稍微能够接受,冷冷道:“你是送人送到西天去吗这么久才回来。”
谢傅笑着就在澹台鹤情身边坐了下来,“我到了西天,就不回来了。”
澹台鹤情啐道:“呸呸呸。”
谢傅腰侧蹭了蹭澹台鹤情大腿,让她坐过去一点,人就后仰下去,“累死我了。”
澹台鹤情闻到他口上哈出来的酒气,皱眉道:“又喝酒了”
“送顾小姐回望河楼,临近中午就顺便吃了顿饭。”
澹台鹤情骂道:“你这死酒鬼。”
谢傅笑道:“主要是我最近瘾上来了,应酬也多。”
澹台鹤情冷笑讥讽,“这酒足饭饱之后,是不是就顺便上榻啊”
谢傅轻笑:“我是这种人吗我是坐怀不乱柳下惠。”
“呸!柳下惠天天跑青楼去,柳下惠一晚上花几万银子捧青楼女子当花魁。”
“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不说了,我口有点渴。”
谢傅说着就伸手拿过澹台喝一半的茶水,一口咽下解渴,“还渴,给我泡杯茶。”
澹台鹤情没好气的瞥了谢傅一眼,嘴上朗声道:“夏儿,泡杯清茶进来。”
一会之后,夏儿端茶进来,见小姐端庄坐着,谢公子坐在旁边,身子却东倒西歪,场面让人发窘。
“夏儿姐,谢了。”
谢傅接过茶水,似饮酒一般就要一口闷。
澹台鹤情连忙阻拦,“嗳,你要烫死自己啊。”
夺过茶水,嘟着红唇轻轻往杯面呵气。
夏儿见小姐都把谢公子给疼坏了,暗暗一笑退了下去。
谢傅看着她温柔模样,忍不住会心一笑,鹤情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叫嚣的凶悍,又有哪一次对自己下过狠手。
就算是自己刚回来那次,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在小秋一菜刀砍下来的瞬间,鹤情却不假思索的挡在自己的面前。
若说她有什么行为上的过分,也是自己不对在先。
她一个女儿家早早就出来抛头露面,岂能不给自己穿上一身铠甲,如果她的生活平顺一点,她的骨子里应该是温婉的江南女子吧。
谢傅越想越对不住她,我应该满足的,不能贪得无厌……
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把脸贴在她的腰侧。
澹台鹤情咦的一声,嗔恼道:“干什么呀,这是花厅,不分场合。”
低头一看,却见谢傅闭目微笑,像个孩子一脸依恋幸福。
这给澹台鹤情莫大的心灵震撼,只感觉自己价值非凡,忍不住伸出手柔爱的抚摸谢傅的头发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