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黑衣人暗暗心惊,已知此女已经二品修为的绝顶高手,她的叔伯祖自然是一方神圣人物,却不知道何人。
这时却见九方先生恭敬行礼:“封宗主,好久不见。”
宗主!是哪一宗门的宗主,姓封,莫不成是……
却只敢暗暗猜测,不敢妄下定论。
李敬恪倾身低声问道:“九方先生,此人是谁?”
一众黑衣人竖耳聆听,终于听到他们想要听到的答桉,雷渊宗宗主封天白。
封天白,儒门大小百宗第一人,被尊为儒门至尊,更是天下为数不多的入道宗师。
入道在他们武道中人眼中已经是天神般的存在,想不到这种小地方居然能够遇到传闻中的传奇人物。
朝封天白看去,见他断了一只手臂,一时又难以相信他就是封天白。
待见封天白走起路竟一瘸一瘸的,更是震惊,儒门至尊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顾玉灵看着师伯祖朝她走来,心里却很不好受,都怪她不争气,累得师伯祖要亲自出面,将这副凄魄模样展示在众人面前。
本来气氛已经紧张到一触即发,随着封天白的出现,双方竟默契的沉静下来。
待封天白走近,顾玉灵轻声问道:“师伯祖,你怎么出来了?”
封天白笑道:“我再不出来,你们两个小娃今晚必死无疑,我可不想雷渊宗后继无人。”
谢傅看着微笑善容的封天白,心中对封天白多了几分敬仰。
作为曾经的儒门至尊,任谁都不愿意这副模样被人看到,为了救他们二人,这一露面却把一辈子的响亮名声都给败尽了。
顾玉灵知道能够引起师伯祖出面,必是非同小可人物,询问:“师伯祖,此人是谁?”
“九方长鲸。九方一脉的后裔。”
顾玉灵闻言朝谢傅看去,还真的被你说中这姓氏大有来头,开口询问:“师伯祖,傅说九方一脉精魄体躯天生就是半神,真的如此吗?”
封天白应道:“这半神之说只不过凡人眼界,九方一脉后裔也确实个个天生都是人之龙凤,但这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是九方长鲸,在魏无是,独孤上智之辈还是道门十二幼道的时候,九方长鲸已经是道门六圣之一。”
顾玉灵立即表情严峻,此人的高度远远超出她的估计,依她目前二品修为,却是了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魏无是这个名字,谢傅心中微微一震,魏无是是他目前无法战胜的对手,若他文道武道处于巅峰,或许可以与魏无是一战。
但也只是或许,对于魏无是的实力底细,他根本无法探索到底。
他踏入一品之后,总觉得自己与初月、端木慈越来越近,如今看来品与道这天堑却是广袤无垠。
输人不输志,嘴上笑道:“原来是个老物件,难怪豫东郡王如此信心十足。”
封天白道:“道门十二幼道或许还有人提起,道门六圣却有些年代了,端木慈、素还山、真武玄天真人、日月星也都是当年的六圣之一。”
听到封天白将端木慈拿来相提并论,谢傅这才动容,如果是慈慈那种境界,那他今晚必死无疑。
就算文道心神巅峰,能够施展出小天雷灭神真言来,今晚也必死无疑。
因为他所施展出来的小天雷灭神真言,端木慈挨得住,而且那个时候慈慈还是受伤未愈。
难道我今晚要死在这里,嘴上脱口:“此人修为比之端木慈如何?”
封天白沉吟道:“目前不得而知,但是在当年端木慈应该要更强一些,当年九方长鲸与端木慈二圣均是道门天宗宗主的热门人选,后来九方长鲸销声匿迹,端木慈顺理成章成为天宗宗主。”
“我想当年他们两个可能交手过,也决出胜负了。”
谢傅暗暗松了一小口气,这样的话还有的打。
“三十年了,九方长鲸此次现身,不知是否悟道已经由品入道。”
谢傅笑道:“入道哪有这么容易。”
像朱奉公那个一百多岁的老东西,早早踏入一品,一辈子都徘回在一品,巅峰了再巅峰,最终入了个假道。
封天白应道:“确实入道并不容易,自古求道成圣者也算大有人在,由圣登仙者却寥若晨星。”
谢傅哈哈一笑:“只要还未入道就好。”
顾玉灵朝谢傅瞥去,眼神询问,你是不是忘了师伯祖修为尽失,已是凡夫俗子一个。
封天白反问道:“重要吗?”
谢傅应道:“对我来说重要,我已经解了涅盘篆,恢复修为了。”
封天白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实在想不通个中缘由,突然脑海灵光一现,只有一个可能,他就是自己所说的那个天选之人,儒门一脉相传的儒门共主。
此时回想那天对话以及谢傅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莫不成他已经获得那机缘,是真材实料的儒门共主……
顾玉灵欢喜若狂:“真的吗?”
谢傅笑道:“我骗你干什么。”
封天白这时却泼了冷水:“就算你恢复修为,对上九方长鲸也是必死无疑。”
顾玉灵却透着骄傲道:“叔伯祖,他很厉害的。”
封天白轻轻摇头:“玉灵,你不知道二品与一品差距有多大,便是同为一品也天冠地屦,这么说吧,就是你御师叔也差了老大一截。”
顾玉灵闻言暗然,傅再厉害也不及御师叔。
这时九方长鲸出声:“我说何方神圣需要我亲自出面,原来对手是封宗主。”
李敬恪低声询问:“九方先生,你有把握吗?”
九方长鲸应道:“王爷,你已经赌命,就算我退怯不战,你也是死,不妨让我一战。”
李敬恪沉默不语,听九方长鲸的语气,显然没有把握,毕竟封天白可是儒门至尊啊。
他敢赌命就是对九方长鲸信心十足,谁知道却遇到天下那几个人之一。
从来没有想到,死亡来的这么突然。
九方长鲸朗声:“我听说入道之人无法战胜,今日就要试一试,封宗主请吧。”
说着托手指天,像他们这等级别的高手,挪山移海,唯有广袤的天空才能战个痛快。
封天白笑道:“入道之人并非不可战胜,我不就是例子。”说着晃动着他只有那没胳膊的衣袖。
九方长鲸闻言微微动容,传闻玉尘山那一战,封天白受了重伤,看来不假。
那一战是以三敌一,虽胜实败。
封天白也无需隐瞒,笑道:“如今我已经是一介凡夫,只怕长鲸兄不肯将我当做对手。”
李敬恪闻言惊喜,朝身边高手使了眼色,此名高手立即放出真气试探,真气未近封天白,骤然真气倒旋,直钻自己炁穴而入,体内筋脉骤地充胀爆裂。
这名出手试探的高手瞬间倒地毙命。
顾玉灵吃了一惊,看向师伯祖,确认并非师伯祖出手,又轻轻望向谢傅。
这时九方长鲸沉声说道:“封宗主乃是儒门至尊,岂容尔等宵小之辈妄加揣测。”
原来刚才出手的竟是九方长鲸。
李敬恪被说的老脸一红,对于九方长鲸杀死自己王府掌旗高手,虽心中痛惜不悦,却不敢发作。
虽然他身为郡王,能得九方长鲸这等人物垂青相助,也是梦寐以求的绝佳幸事,岂敢有言语得罪。
封天白微微拱手:“长鲸兄,过誉了。”
“封宗主乃一代大宗师,流声天下,为世高谈,名实相符,过人甚远。”
“长鲸兄,今晚我自成不了你的对手,却也有一事相求。”
“封宗主请说。”
“他们两人是我雷渊宗的弟子,还请长鲸兄看在我的面子,今晚不要出手。”
九方长鲸拱手致歉:“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抱歉,我已经答应了。”
封天白道:“长鲸兄是道门长辈,岂可对两个小辈出手。”
九方长鲸笑道:“我平生杀人千百,从来没有这个规矩。”
“长鲸兄今晚非出手不可?”
九方长鲸点了点头。
封天白骤然说道:“长鲸兄,请受我一拜!”
九方长鲸闻言吃惊,顾玉灵也惊得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封天白就要跪下,身侧的谢傅抬手将封天白托住,这是他第一次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这个一直心有嫌隙的男人。
他无比清楚,对于封天白来说,这一跪有多重。
封天白却挂着微笑,眼神却透着坦然与毫不在乎,破有深意道:“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这句话含有太多内容了,已经不仅仅为雷渊宗奋楫掌舵,甚至是作为儒门共主,为儒门迎来新篇章。
谢傅笑道:“师伯祖,你跪不得,我也非打不可。”
“玉灵,还不扶住师伯祖。”
顾玉灵这才反应过来,谢傅已经转身面向九方长鲸一眼。
神气非凡,却匿气无息,渺微丝毫都感受不到,这才算是高手。
九方长鲸只看谢傅一眼,就道:“你勉强配的上我真正动手。”
说罢,宛如石像一般雄壮的身躯就消失不见。
别人看不清楚,谢傅却看得清清楚楚,九方长鲸人已经到了高空。
众人只见谢傅也瞬间消失不见,正惊讶之际,顾玉灵后背那把昆吾宝剑突然震颤鸣鸣而响。
顾玉灵感到怪异,这把昆吾宝剑已经顾自脱鞘,发出一声龙吟声响冲天而上,落在众人眼中,那银色剑光就像一条银龙。
一众黑衣人不由惊呼:“御气千里!”
能做到这个程度,非武道修为浑厚无比而不能做到。
李敬恪也惊叹于谢傅的深藏不露,心中暗暗庆幸,幸得请来九方先生,要不然今晚真要栽在这里。
朝女儿看见,见女儿一脸惊色,似心神未定,便走了过去。
“父亲。”
李鹿溪轻轻叫了一声,李敬恪看着女儿一副凄惨模样,虎目微微一眯透着动容,慈爱的抚去女儿脸上披头散发发丝。
骤见女儿脸上那道血痕,虎目勐地一睁,她还只是个芳华正茂的少女,却被人毁去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她的一生也将永远背着这道丑陋的伤疤。
李敬恪心如刀割,李鹿溪察觉到父亲异样,苍白的嘴角微微一翘,浅浅凄笑:“父亲,没关系的。”
李敬恪听见女儿的话,再也忍不住,虎目流出眼泪来。
脸上露出毅容,沉声道:“鹿儿,你说的对,没有关系,我李家先祖一生浴血,浑身伤疤不计其数,哪有完躯。”
“这样才是我李敬恪的女儿,我李家的子孙。”
李敬恪说罢竟掏出寒匕,在自己的脸上也狠狠割了一刀。
李鹿溪不顾身体疼痛虚弱,勐然站了起来。
她的双膝已断,也不知道用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站立不倒,上身笔直,断膝处却如被风折弯的柳枝微微颤动着。
李敬恪沉声:“给郡主治伤!”
封天白这边惊讶于谢傅的修为,玉灵说谢傅已经二品修为,但是谢傅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不止二品,“他的武道远远超出我的估计。”
顾玉灵闻言露出喜色:“师伯祖,能能够九方长鲸吗?”
这话却给处于兴奋的封天白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九方长鲸,放眼天下,能与九方长鲸打成平手的也屈指可数,怕是不堪一击。”
这时众人只感觉闷压无比,明明已是寒冬腊月,却热的让人忍不住要脱衣来。
封天白轻轻道:“玉灵,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人发杀机,天地反复。”
高空之上,谢傅手持昆吾宝剑,伫立相对。
高手分出胜负往往只需要一招半式,此刻两人虽然还没有动手,实则真气之势翻滚,犹如两浪对冲,暗藏杀机。
过于羸弱一方,还未真正动手,就已经败了。
九方长鲸见谢傅能在自己的威势面前保持纹丝不动,眼神露出喜色:“我小看你了,确实值得我动手。”
谢傅澹澹笑道:“听你语气,好似生前从未一败。”
九方长鲸据实而言:“我平生只败过一次。”
谢傅笑问:“哦,可是摆在端木慈的手上?”
九方长鲸闻言惊讶。
谢傅笑道:“看来我猜中了,如果我说过端木慈曾败在我的手上,你会不会更惊讶。”
九方长鲸仰天哈哈一笑:“胡说八道,天下无人能够战胜她。”
说着睨向谢傅:“你也无需在我面前耍什么诡计,全力而为,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深浅。”
“剑出不由我!”
谢傅随心一剑使出,已经能够做到气剑无我,斩割河朔。
这一剑也已经胜过叶惊虹。
地下众人只见天上冒出一团银光,其辉煌盖过天上明月光辉,然后就感觉一个沉重气压如大山普世降下。
封天白面色凝重,脱口道:“已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