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沂王府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变了天,几十箱的军火运出来,临时挖的暗道也再经受不住,断了一根支撑的横木,轰的一声彻底塌陷了下去。
“王爷,东西都拖出来了,痕迹也都清理干净了,保管璟王什么也找不到。”
“嗯。”萧侯镇点了点头,“周鸣呢,还没有回来吗?”
“那老板带着小厮跑了,周哥亲自去解决后患,怕出了什么纰漏。”
萧侯镇并未多疑,吩咐人仔细将那些军火运进储备库里,月色朦胧,飘渺的雾汽像是细雨,丝丝缕缕,如烟似梦,将整个沂江城都围了起来,只亮着点点火把的猩红。
“动作轻点儿,小心磕了碰了!”
话音刚落,天上倏地炸开一片烟火,在半空散成一只展翅雄飞的巨鸟,冲天的火光,散落的残火将方圆几里照的通亮。
“这是!”那飞鸟落在眸中,震撼的紧缩,有人认了出来,“是海东青!”
花火流星,东青展翅。
流光非战不轻现,是海东青军传递通信往来的信号!
不过一秒,察沂王府的大门猛的被人轰开,几乎是瞬间,从四面涌来一群遒劲鬼魅的身影,束衣鬼面,玄铁重剑,将整个王府团团包围。
但是萧侯镇也不是吃素的,即刻拔了腰间佩剑,“大胆!你们竟敢擅闯察沂王府!”
周围的士兵也纷纷围了上来,两队拔剑相向。
看着从另一边走出的人,萧侯镇警惕的眯起了眼,“殷寒咫.....”
“果然是你!”他盯着殷寒咫,冷声道,“自你初来沂江,本王便多番忍让,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带人擅闯本王府邸,本王现下......便是彻底留你不得了!”
可惜他的控诉并没有引起殷寒咫的半分波动,这场闹剧本来可以结束的很快,拖到今日,也不过是为了今日人赃并获的一日。
殷寒咫抬了一下手,神情冷淡,永远高高在上,掌控生死,和萧侯镇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别无二致。
可是凭什么!
萧侯镇每一次这样问自己的时候都会加重一分对殷寒咫的恨意,指尖死死的掐进掌心,什么天之骄子!什么绝世之才!凭什么站在顶端的不是他!
明明他也是皇族的血脉,凭什么永远只能在殷寒咫的光影下像只臭虫一样活着!
可殷寒咫不过淡淡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淡声道,“将人拿下,隔日处斩示众,罪行诛敕,赃物收押。”
“是!”
“本王看谁敢!”萧侯镇站在几米开外,一把夺下旁边侍卫手中的火把,直接逼近了一旁的木箱,“谁若是要死,大可以上前!”
那箱子里装了足足几十公斤的火药,若是真的沾上一点儿明火,怕是整个王府连同十里之内都会被炸的寸草不生。
自然没人敢再有动作,院中阴沉死寂,火把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扬起又落下的闸刀,吊在心上反复磋磨,害怕那一点儿火星便葬送了他们的性命。
殷寒咫站在阴暗里,看不清神情,萧侯镇看着他,心里蓦地生出些痛快,终有这一日,殷寒咫还是要受他的摆布,哪怕是付出命的代价,他也觉得痛快极了。
殷寒咫就那样静静的站着,身形分毫未动,就像此事与他毫不相干,只是目光落在他身后,逐渐转移到身后,蓦地发出一声淡淡的笑,霜眸微抬,透着的阴鸷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下一秒,自萧侯镇身后的无尽黑暗中划过一道凄厉的箭声,弓弦似雷,如哨声嘶,带着冲击,十分精准的刺破萧侯镇手中的火光。
暗色不过一瞬,顿时传来一阵痛呼。
殷寒咫手中握着剑,剑尖赤红,殷红的血迹顺着滴落在地,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反应过来之时,萧侯镇支撑不住,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手脚忍不住抽搐。
一股一股的血冒出来 周围人才反应过来,“王......王爷被挑断了手脚......”
一世将军,但是如今也只能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半边脸埋在土里,狰狞的瞪着那抹玄衣残角,舌头上也尽是血水,“你.......你!”
殷寒咫将剑收在脚下,从对面屋檐飞身下来一人,颜姝宁来的及时,方才那一箭本是冲着萧侯镇的命去的,但是她临时又改了主意。
要一个人的命很容易,要一个人痛苦的去死却很难。
应眠将抓来的周鸣也一并押了过来,五花大绑的和萧侯镇扔在了一起,周围人看到这副场景,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俯首跪地,“璟王殿下!”
萧侯镇喘息着吐出一口血水,听着耳侧的呼声,艰难的翻过身来,竟笑了起来,“......呼,到......到底还是本王输给了你。”
他与殷寒咫这场博弈,从头到尾都没有赢过,无论他付出再多,再怎么拼命想赢。
“野狼如何,鬣狗又如何,终究.....还是敌不过那盘桓的骁勇烈鹰,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十五年前。”殷寒咫蓦然开了口,语气仍是那般冷淡,但是几乎是瞬间,便让人忍不住侧目,“你还记得你初入仕之时说了什么吗?”
萧侯镇脸色变了变,“什么?”
“你说,你要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大将军。”
萧侯镇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他竟然还记得,呼了一口气,“那又如何!”
“不如何。”殷寒咫平淡的开口。
“只不过这句话,从前我信。”
“现在却不信了。”殷寒咫淡定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彻底给他定下最后的审判,彻底,“现在的你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