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宁回到王府的时候殷寒咫还没有从军中回来，倒是让人递了个信儿回来，说是在军营用晚膳，不必等着他。
“谁要等着他了。”颜姝宁笑道。
“那谁知道呢。”青时正巧端了食盘进来，调笑道，“晚膳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也不知是谁巴巴儿的要等一会儿再传。”
“小丫头胆子大了，连我都调侃上了。”颜姝宁说着，伸了个懒腰，“今日同羽儿唠了半日，现下口干的紧，一会儿给我取一些雪顶含翠来。”
青时忍不住吐槽道，“外面千金买不到的好茶，小姐倒是拿来当白水喝着，也就是殿下纵着小姐才能如此。”
“咱们殿下金贵。”颜姝宁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懒散，自己这两日都长肉了，“这样可不行，等着我还是要去军营待几日，不然再这样，我非要胖了不可。”
“胖了有何不好，小姐现下实在太过纤瘦了。”自从南下回来，她看着自家小姐的腰都细了不少，实在让人心疼的紧。
“是是是。”颜姝宁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儿，笑道，“怎么和殷寒咫学的一样，像个小老太婆。”
“殿下那是心疼小姐。”小丫头将饭菜仔细的摆好，“方才还派了人叮嘱我监督着小姐好好吃饭。”
颜姝宁倒是真的饿了，今日在宫里光顾着说话，午膳都没有用多少。
用了晚膳，侍女送了沐浴的热水进来，一扇屏风半遮着，热气朦胧，飘渺环盈，整个屋子像是九天仙境。
颜姝宁舒服的泡在里面，整日的乏气都退了不少，指尖莹白，隐没在浓郁香气的汤池间，只一点掌心的幽蓝分外的明显。
“原来见了水才能显出来。”颜姝宁看着掌心的莲花印记，哪怕是如此在热水里泡着，手掌也是寒凉的。
“看来冬日是要人来暖手了。”颜姝宁笑了一声，半个肩膀埋进了水里。
汤池泡着太过舒服，困意也渐渐的涌上来，颜姝宁不知什么时候倚在浴桶边睡了过去。
直到一双手擦过脖颈，带来丝丝的痒意，颜姝宁在梦中皱了皱眉，接着唇上传来细腻的触感。
颜姝宁被扰的没办法，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才睁开了眼，声音里还带着半梦半醒的困倦，“你回来了。”
“嗯。”殷寒咫掰过她的脸，在唇上亲了一口，“怎么沐浴着睡着了，水都快凉了。”
“我也不知道。”颜姝宁笑了一声，半倚在浴桶边看着他，朦胧的雾汽显得殷寒咫的眉眼更加锋利，像冷冽又干净的悬冰，“殿下怎么今日这么晚才回来？”
身上的软甲都没脱，应是从军营回来便来了她这边。
殷寒咫扯过一旁的衣服，将人裹好，俯身从浴桶里抱了出来，便走着边回答她的问题，“今日顾将军回京，本王去了城门相迎，后又赶上检兵的事，便回来晚了些。”
“顾将军？”颜姝宁听着这个名字耳熟，想了半日才想起来，“可是一直在岐沙镇守，多年未曾回京的那位顾将军？”
“是。”殷寒咫将她放在床榻上，拿过干帕子来给她擦头发，“顾守之和我是旧交，年前岐沙派了使臣出使大夏求和，原先镇守在边境的士兵才得以归京，他也是此次一同回来的。”
“可我怎么记得，岐沙地处偏远荒芜，便是没多大官职的将军都不愿去那里，顾将军一身本领，怎么会在岐沙待了那么多年？”颜姝宁问道。
她从前便听过这位顾将军的名声，和山支一战名鹊朝野，一时红极内外 但是不知为何，却很快被陛下一纸调离了京城，多年没有回过京都。
“守之他当年遭到了别人的陷害。”殷寒咫放下手中的帕子，隔着被子抱着她，耐心的解释道，“他当时年轻气盛，又不懂得官场附势逢迎的那一套，自然遭到了官场人的嫉妒，当时有人参了他逆叛谋反之罪，虽说景萧派人暗中调查了出来，但是没有实际的证据，无理服人，便只能找了个由头将他调了出去，如此才保全了他一命。”
颜姝宁没想到背后是有这样一番故事，唏嘘道，“文官死柬，武官歃血，自来文武官立场不合，这场的事也是常有的，就是可惜了顾将军一身才学却遭如此不公，边境苦寒不易，也不知他是如何过来的。”
殷寒咫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掌心的寒凉便放在手中捂着，低头吻着，“夫人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
“心疼不什么？”颜姝宁挑了挑眉，笑道，“这京中难不成还有敢得罪殿下之人？”
“哎，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另一件事。”颜姝宁支起半个身子来，“我记得我刚掌龙虎军时，朝中曾也有文官弹劾我女子之身惑乱军纪的罪名，说我无才无德，女子从军是为大忌，甚至还有人列出我通敌之罪来往的信函，说我存了谋逆之心，冒死请柬的。”
“后来呢？”殷寒咫同她面对面，指尖绕过她一缕青丝，眉头轻挑。
“当时我在战场之上，收到消息时已经拎着他们说我通敌的主君首级回了京城，当时殿中一应文官的脸都青了。”颜姝宁想到她当时看到那些人脸上的表情，现在还觉得十分可笑。
殷寒咫揉捏着她的指尖，示意她继续说。
“当时在朝中合得来的友人同我说了弹劾的事，当时我也年轻气盛，当晚就将那敌军首级挂在了那官员家门口儿，让人看着不让人取，还特意写了一封奏章呈他诬陷之责，将大报贴在了城中公示墙上。”
颜姝宁这一举在城中传了一月有余，当时还有人特意给她的事迹编了一个童谣，口口相传，可谓是传遍了京城。
“殿下就没有听到过吗？”颜姝宁凑近了问他，“我当时的名声可大了。”
“略有耳闻。”殷寒咫倒是实话实说。
不过他当时并不在意，就是自己军中倒是有许多人敬佩她是个奇女子的。现在想来，倒觉得有些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