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九年,天不遂人愿,济州大旱,百姓民生凋敝,改年号为余,此年璟王携王妃扶民江下,秉上恩泽,周济百姓,终解决一方天灾,美名远扬。
一时之间,璟王的名号在江南东原一带响广为流传,传回京城的时候江下的大军已经回了京城,皇帝亲迎,百官相携,风头无两,一时间在京城传颂了整整两月,此后不时还能在闲谈的酒楼杂馆听到他的传闻。
京中女子对这位广为称赞的战神更加心生向往,但是璟王深居简出,便是有此心思,也是极难能见上他一面的。
倒是没过多久,便有人见到那位身居高位的孤高亲王和一女子携手逛花灯会,只惊鸿一见,但是两人姿态亲昵自然,一个总是笑语盈盈,不时起了玩心一般伸手去戳身侧人的冷脸,一身玄衣肩发半束的男人握住她的手,眉目间有些不耐。
看着这情景,不由也让人怀疑太岁头上动不得土,这亲王怕是也要动了怒,但是不过转头间,那抹身影便意外的出现在一旁的小摊前,冷脸但是也依旧耐心的候着,等着买那摊子前稚子垂髫吃的小玩意儿。
看到的人惊掉了下巴,男人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一旁的女子,伸手柔和的抚了抚她的鬓发,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眼底又盈上了笑意,便是连一旁的花都失了颜色。
蓦然间,那女子偏头看了过来,偷看的人倒是闹了个红脸,立马转过了头。
“怎么了?”殷寒咫牵着她的手指,朝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无事。”颜姝宁收回了目光,手里还举着一串挂着糖蜜的山楂串,“殿下来一口?”
殷寒咫握着她的手咬下来下面的的一个,嚼了没几下便皱起了眉。
颜姝宁最终是没憋住,哈哈的笑了出来,“我刚尝到第一个就觉得很酸,殿下果然上当了。”
殷寒咫看着她使坏,从背后偷袭的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就像拎猫那样,“回去再教训你。”
颜姝宁咬下一个酸溜溜的山楂子,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殷寒咫见状从她手里接过来,“酸就别吃了,回去让小厨房给你做酥酪甜糕。”
“不知那老板是何处摘了的酸果儿,怪不得今夜生意寥寥。”颜姝宁笑着道,“不过倒是挺开胃。”
“倒是也不挑。”殷寒咫揽着她的腰,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语气缓下来,“这两月在江下你又消瘦了许多,回了京城便要顾着补回来,你这腰真是掌中一握,再如此下去,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殿下可是心疼我了?”颜姝宁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扬起的眉眼透着狡黠,活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是我没有顾好你。”殷寒咫淡淡的说。
南下几月,此次江下之行,他看在眼里的,便不该让她消瘦了这许多。
“殿下还要如何照顾?”颜姝宁回想起江下的那段日子,一日两顿点心,晚膳再让人去当地酒楼备了上好的酒菜茶水来,灶上的火都没有熄过,备的盅汤更是每日的滋补着,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她这具身子的体质因素,便是这样也没长些肉,倒是还消瘦了很多。
“你若是再强健一些,我便也不会为此忧心。”殷寒咫揽着她的肩膀,小心的避开着人群。
“殿下。”颜姝宁突然看到了什么,摇了摇他的手,指着一处,“前面好像有放花灯的,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上次放花灯的时候也是在此处,颜姝宁认出城河边的那个卖花灯的摊子依旧是几年前的那个,但是那老板却早已不记得他们了,热情的招呼道,“公子小姐买盏花灯吧,求个平安如意。”
颜姝宁笑了一声,“老板,这花灯可灵验?”
“小姐放心。灵验的很。”那老板拿了一只笔过来,“小姐可将想要实现的愿望写在这花灯上,这花灯飘的越远,就越能被天上的神仙看见,届时小姐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颜姝宁乐了,“这里这么多盏花灯,老板您怎么就确定我这一盏能被神仙看见?”
“哎呦小姐您这就是多虑了,小姐和公子一身贵气,身份不凡,别说是神仙,便是这如来神佛都要保佑二位的。”
“老板话说的好。”颜姝宁也无意为难人家,随手挑了两个精致的花灯,指了指旁边的人,笑道,“老板,他付银子。”
“夫人和公子感情真是羡煞旁人。”他从殷寒咫手里接过一锭银子,还送了他们两张祈福的书笺。
颜姝宁分了殷寒咫一只笔,“殿下有没有什么要写的愿望?”
“晚晚可有?”殷寒咫问。
颜姝宁思索了一下,提笔蘸了些许墨,背着他转过了头来,“不许看我的啊。”
殷寒咫勾了勾唇,手指勾起一直毛笔,淡定的在花灯纸上划下几点字墨。
颜姝宁犹豫了半晌,停笔之时殷寒咫早已写完了,颜姝宁原本还不让人家偷看,自己却往殷寒咫的花灯上瞟,“殿下写了什么?”
“不让你看。”殷寒咫也起了玩儿心,将花灯藏在了身后,“除非你也给本王看你的。”
“没想到殿下如此小气。”颜姝宁收了笔墨,“不给看就算了。”反正一会儿河灯入了水,她总是会看到的。
她找了一块儿少人的角落,手上的河灯是四角描了金的散瓣红莲,点了灯火就像一团炙热燃烧的火,殷寒咫手上的则是一朵青碧牡丹,两盏河灯随着潺潺的河流飘飘浮浮,渐渐朝着一处靠拢着。
灯光辉映下,灯上的字迹也显现出来。
颜姝宁看清他河灯上的字迹,眉眼一点点弯了起来。
一扇青纸,安安静静的提着几个墨字,一改往日主人潇洒的行书,写的端正儒雅。
“平安顺意。”
尾端写着两个小字:晚晚。
“殿下为自己祈愿的机会,却都想着我。”颜姝宁眉眼里盛着笑,轻挑了一下眉,“竟如此喜欢我?”
“本王这一生。”殷寒咫眸光中映着点点星光,眼神却坚定又真挚,“也只爱了你一个人。”
颜姝宁眸子蕴着流转波光,不知天上何时飘起点点天灯,像极了飘散的星辰。
殷寒咫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颜姝宁轻轻闭上了眼。
隔着流动的波光,两盏漂流的花灯一点点凑在一起,紧紧相依。
红莲流火,随着水流飘向远方,一点点显出了上面写着的字迹。
生生世世。
祈愿。
永生永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