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雨水夹顺着斜坡流淌进下水道。
中午时分，雨小了许多，结伴同行的学生拿着彩色的雨伞，嬉笑着走远。
莫楚辰刚踏出学校，一缕怨气就飘了过来，在他面前猛刷存在感。
他面不改色看着怨气。
怨气的本源来自于一只布娃娃，它卡在学校门口的绿化带上，静悄悄的挂在树叉，四肢随风飘荡。
看见这个玩意，莫楚辰吃惊了，他还真没看见过做工那么差的玩具。
那布娃娃应该有一些年头了，浑身破旧不堪，它棕色的布棉扎成两个马尾辫，纽扣的眼睛缺了一个，嘴巴笑的歪七扭八，穿着廉价的塑料红色连衣裙。
粗糙的线脚，诡异的表情，廉价的布料。
从这娃娃的身上，莫楚辰只能感受到制作者的敷衍和随意。
它和可爱一点不搭边，相反的，这娃娃浑身上下充满了诡异，恶劣，叫人不是舒服的气息。
看得出来，那个制作娃娃的人是怀着某一种恶意去制作它的。
莫楚辰越过了绿化带旁边的井盖，一把将娃娃抓了下来。
娃娃冰凉的触感酷似蛇皮，纽扣眼睛歪歪斜斜的挂着，近距离观看，更叫人反感。
翻过娃娃的背面，红色的连衣裙上写满了恶毒的语言。
那些字写得很小，很秀气，由字体可以推测，写这些字的至少是五六个女孩子。
【剪了她一把头发，放在娃娃脑袋里，今天，这一只巫毒娃娃就是她了！】
【希望她可以滚远一点，成天脏兮兮的】
【她好恶心啊！长那么漂亮，整容怪，不敢用真面目见人】
【母牛，成天抬头挺胸的走路，勾引谁呢？太辣眼睛了】
【那个不要脸的，居然感和学长讲话，真是不要脸的贱人】
【居然和小混混一起走，那母牛一定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联手把她赶走吧】
【好啊！她留在学校只会恶心人】
【为了还学校一片净土，她必须滚！】
莫楚辰走了一段路，他拿着布娃娃反复的查看了那些流言。
女孩们诅咒的理由千奇百怪，看着像是只以为是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但字里行间，写满的都是“嫉妒”，嫉妒使得她们扭曲了良知用一切的恶毒去攻击他人。
“你想要什么呢？”
莫楚辰轻声询问。
他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一只娃娃会忽然出现在学校门口。
这个娃娃的填充物是用头发制作的，而且还是被诅咒之人的头发。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被诅咒的人肯定是不在人世了。
听到莫楚辰的询问，布娃娃先是颤抖了一下，似乎畏惧着什么。
过来几分钟，它细长的手才动了一下，朝着西南方向指了指。
它活动的幅度并不大，在路过的学生看来，就像是被风吹动的一样。
……。
跟着娃娃的指引，莫楚辰逐渐地远离了热闹的街道，西南方向再走过去就是后山了。
后山很荒芜，巨大的岩石和树林是后山的特质，它的山体比学校的教学楼都高，路人一般来到这里容易被后山的山体吸引，其次才发现学校的存在。
原本，莫楚辰以为布娃娃要指引他去后山搞事情，没想到一个转弯，布娃娃指引的居然是靠近后山的一处小木屋。
木屋周围的野草至少有一米高，一根破旧的招魂幡倒在杂草里面，经过时间的冲刷，这里干净得连孤魂野鬼也没有。
“你确定是这里？”
莫楚辰推开破旧的木门，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用眼光扫视了一圈，脸上的表情散漫随意。
那屋子里积了一大堆的灰尘，木头桌子椅子上布满了打斗的痕迹。
在角落有个散架的骷髅，骷髅穿着校服，背靠着墙，校服上有一个口子，上面染上了暗红色的液体。
大概是有什么动物路过吧，骷髅的手骨掉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在看见骷髅后，娃娃就不再动弹。
莫楚辰挑了挑眉，大概明白了情况。
他放下了娃娃，拿起新买的手机，干脆利落的拨打了治安队电话。
开玩笑，能够让治安队解决的事情，他才不会费心费力的自己去解决。
遇到女鬼显灵这种事，莫楚辰选择向治安队求助。
三十分钟后，治安队的车子才包围了小木屋，穿着制服的治安员一脸凝重地将木屋周围隔离了起来。
作为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目击者，莫楚辰被他们请到了治安所里去做笔录。
“我就想去后山走走，然后在路过的时候看见这个木屋，打开门就看见个骨头架子了。”
莫楚辰想了想，找了个看起来很合理的借口。
“你为什么去后山？现在是雨季，后山的路滑，很危险。”
治安员一边记录着，一边询问。
“早上，我同学在后山挖到了一些玩碟仙用的东西，我就想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挖到点什么。”
“后山尽量不要去，那边出过很多事情。”
治安员听着皱了皱眉，语气凝重地吩咐……。
一场盘完结束后，当莫楚辰离开治安所，已经是下午了。
他撑着雨伞，没有去上学。
因为他离开治安所之后，那一只布娃娃又冒出来了。
“不是已经帮你曝光这件事了吗？你还有事情？”
捡起娃娃，莫楚辰好奇的询问。
娃娃身上的怨气已经减少了很多，看着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渗人了。
它似乎有些害怕眼前的大男孩，被捡起来的瞬间，它颤抖了一下，其后晃了晃脑袋，努力的露出背后的字。
很明显，它想要的不仅仅是曝光尸体的存在，还有就是报复那些害她的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相信官方会查明白的。”
莫楚辰敷衍地安慰，刚想把这麻烦的小家伙丢掉，在即将丢掉布娃娃的那一瞬间，鬼魂生前的命格从布娃娃身上浮现了出来。
望着那一缕缥缈的命格，莫楚辰愣了愣，若有所思地将娃娃挂在了书包上……。
村子里死了一个人这种事仅仅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整个村子传开了，
治安员还未公布死者身份，村子里的人倒是先沸沸扬扬的讨论了起来，并一致的认为，死者就是五年前失踪的杨惠婷。
杨惠婷并不是村子里的，她是外地转校过来的。
在许多村民的记忆里，杨惠婷是一个漂亮得像瓷娃娃的女孩子，她很自信，气质也不错，走路不会随大流的弯着背，勤工俭学还乐于助人。
可惜，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并没有多好的人缘，因为她和当时一个帅气的男生拍拖，不少女孩都嫉妒着她，甚至女孩们还会故意去欺负她。
这种欺负并不仅仅是言语上的谩骂，肢体上的殴打，还有诽谤和排挤。
仅仅半年的时间，原本气质出众，漂亮的女孩子就变得脏兮兮又孤僻。
在村民的记忆里，那一段时间，时常能够看见早上杨惠婷衣服干干净净，到了放学后，她衣服上就满是脚印和粉笔痕迹，一头飘逸的长发也被搞的乱七八糟，活像疯婆子。
再后来，杨惠婷就不见了。
那件事曾经还在村子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呢，后来实在找不到人，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以上是村民对于杨惠婷的所有记忆和资料。
当然，这些并不是莫楚辰收留布娃娃的原因。
他在意的是杨惠婷的命格。
杨惠婷的命格和小系统的命格居然一模一样，而且这两个人还都出现在同一所学校。
这里面，明显是有猫腻的！。
懒得忙里忙外去调查的莫楚辰决定直接开挂，他闭起眼，在法则之力的调动下，无数的资料涌入了他的脑海，天冥中学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无所遁形。
这天冥中学原来已经创立了近两百年了。
一开始，它并不叫天冥中学，它本来只是一个教书匠的私塾罢了。
百年前，千年红衣厉鬼出世，为害一方，将z城的生机断绝一空。
那时候，z城附近，草木不生，万里无人，沦为一片鬼蜮，妖魔鬼怪肆意作孽。
朝廷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惊，立即发布了招贤榜，召集民间各门各派的隐士高人对付厉鬼。
为了斩妖除魔，为了名震四方，不少高手纷纷出山，掀了朝廷的招贤榜，意气风发的剑指厉鬼。
不曾想，那厉鬼遇强则强，越打越强，一时间居无人是厉鬼的对手。
眼看着厉鬼的鬼蜮逐渐地向外扩展，大家心里都急了。
那时候就有邪修站了出来，提出可以封印鬼物，但是需要在鬼蜮里大兴土木布下大阵，再以千名天冥命格者祭献才可。
这话一出来，名门正派自然是不答应了。
天冥命格者多是修炼的好苗子，怎么就可以轻易祭献呢？那会使得名门正派元气大伤的。
然而，当时的朝廷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在商议了大半个月后，由首辅带头签字，同意了邪修的建议。
朝廷足足花费了万人，历时十年，才将大阵布置好，这阵眼也是祭献的祭台就在天冥中学位置。
千名天冥命格者，不管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全都魂断祭台，灵魂未来得及逃跑变化作了大阵的养料。
完成祭献后，邪修得意自恋的立了一块自己的雕像。
曾经的鬼蜮变成了普通的城市，人类的存在也使得城市诞生了自己的气运。
这一块被邪修用来恶心名门正派的雕像自主吸收城市的气运，反哺大阵从而起到稳定镇压厉鬼的作用。
但是，被厉鬼吓到的朝廷并不能感到安心。
为了防止厉鬼再一次的出来，朝廷下令，各地世家贵族，隐世门派都必须将天冥命格者送到私塾里读书。
考上了秀才方能离开，不然就在私塾里呆到死。
这名义上看来是读书，可明眼人都知道，一旦大阵出了事情，这些命格者将会成为大阵的养料。
这一段历史早在近乎二十年的战乱中丢失了，天冥中学附近的村民只是图方便才让孩子到这里读书。
而那些曾经是王公贵族，名门大派的家庭也只知道，凡事有天冥命格者就必须送到天冥中学去读书。
凡是有小辈问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大人们只会茫然地解释：老祖宗规定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冥命格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是灾难级命格。
但它对于有修为在身的人来说，这命格完全就是修炼之路上的开挂神器！
一些邪修难免的就打上了夺取命格的主意，打算来个偷天换日。
然而，这些和小系统有点关系，和杨惠婷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闺女纯粹属于倒霉的。
她是被嫉妒她的女同学活生生给害死的，凶手似乎接触了一些邪术，在还是杨惠婷之后，立即在地上放置了招魂幡，又在木屋周围布满了纸钱，临时将木屋制作成了聚鬼之地。
在孤魂野鬼的包裹下，木屋成为了活人的视野盲区，这就是杨惠婷失踪后，村民为什么找不到人的缘由。
“永动封印大阵？那邪修倒是有趣，呵呵。”
莫楚辰看完起因经过结果，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学校神神秘秘的了。
当然，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就是想找出那一只未来会杀掉主角的大魔王，顺带的帮原主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天上的阴气愈发的浓厚，阴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光明，冷冰冰的雨丝在半空中飘飘荡荡。
莫楚辰刚一出门就看见小系统神神秘秘的探头探脑，他好笑的敲了一下小系统的脑袋：“你这是做什么？”
“我昨天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影子在窗口飘着。”
小系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一双杏眼流转着几分惊恐：“我一开始以为是树枝，后来半夜下起了大雨，窗户被风吹开，我起来关窗，刚一转身居看见门缝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什么都没看见，后来那一双眼睛出现在衣柜的缝隙里，宿主，你看，是不是有东西又找上我了？。”
“昨天？嗯，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动手了。”莫楚辰可真没想到，幕后之人还真是勤快，刚被他解决掉一只厉鬼没多久，一转眼又放出一只。
“我到现在都感觉有个大眼珠子在背地里看着我！”
小系统紧张的左右扫视。
它昨天晚上都不敢合眼了，那一双神奇的大眼珠子，它存在于每一个被人忽视的角落，只要一抬头，一眨眼，一个不经意间的扫视，总能够看见大眼珠子的存在。
“你也不用太紧张，既然对方已经迫不及待的动手，那你利用命格，把对方引出来吧。”
瞧着那么怂的系统，莫楚辰一阵无语，不就是个厉鬼，说起来，小系统本体模式都可以轻易碾压的。
“引出来？”
小系统语气徒然升高，他搓了搓手臂，搓出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欲哭无泪地反问：“宿主，你，你，你不会是要用我自己去钓鬼吧？”
他一点都不想和那一只大眼珠子鬼正面交锋。
“当然！不然呢？”
莫楚辰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要是出手，厉鬼分分钟就跪了，幕后之人怕是不敢现身了，你一个人和厉鬼单打独斗，这样才能把幕后之人吸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