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父皇,父皇!你在哪里,儿臣好想你呀……”
儿子一哭,朱厚照也有点麻爪,急的真搓手:“儿砸!别哭别哭……哎,那姓孙的!说你呐,让你帮我接儿子,你怎么给儿子弄哭了?你是他姑父啊,也不哄哄?有没有人性啊还?”
孙铮笑着将小皇帝抱起来:“不哭不哭,回头让你那不靠谱的爹来接你好不好?”
小皇帝重重点头,冲着屏幕大喊:“父皇快来接我!”
朱厚照直撇嘴:“我这一大摊子呢,走不开呀。让你姑父送你过来……对了,我可要和你说清楚啊,你要想到老爹这儿来呢,以后可就做不成皇帝了!”
小皇帝摇头:“我不要做皇帝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面如土色,张太后也只能徒劳的唔唔几声,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恨恨的瞪那个内侍。
几个新军士兵出现,带来了小皇帝的生母,接上小皇帝,一行人穿过大殿,经过朝班时,文武众臣纷纷拜倒在地,泣不成声。不是没人想拦,他们身后都站着个新军士兵呢,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
小皇帝被送出皇极殿,直接坐上小飞船升空,眨眼间就去的远了。
孙铮这才平静的看向杨廷和:“为了争这个所谓的权臣之位,你们丧心病狂,竟然连弑君的行径都敢做。你们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平日里满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天,我想问一句,弑君的时候,仁义在哪里?”
杨廷和想反驳,被孙铮瞪一眼,旁边的士兵举起口罩一比划,又缩了。
孙铮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你们应该感谢最后挑的这位皇帝,要不是他那一哭,我真想把你们这群无知的蠢货打了包送去康陵陪葬!”
有人在下边嘀咕:“陛下又不是真的驾崩,国师你何苦用这一套来戏耍我等?”
孙铮冷笑:“错了!你们的正德皇帝确实已经驾崩了,被咱们的首辅杨阁老,联合正德皇帝的亲生母亲张太后,一起下毒药死了!”
“那刚才的……”
“刚才那个,是我从阴司阎王殿里拖回来的!但他只是我的兄弟朱厚照,可不是什么正德皇帝。我不会干涉朝政,大明皇帝的生死也与我无关。所以,我救回来的那个,只是我的兄弟朱厚照。可听的明白?”
众人默然,能挤进皇宫上朝的,好歹智商都够,缺心眼的早被玩死了。
张太后被点了麻穴,没力气反驳,满脸早已被泪水泡透。她现在已经彻底绝望,她刚才看的很清楚,那个满脸笑颜的儿子,一心只要接自己儿子去团聚,却半名都没有提自己这个母亲。
当初,支开儿子身边内侍,把所有事情都托付给阁老和太医处置,要说她完全不知道对方用意,那也是骗鬼的话。毕竟从儿子溺水到驾崩,她可是一次都没看过!
为啥?就是她自己心知肚明,那些文官和武勋都想要儿子命,连自家两个弟弟也都想要儿子死。她是怕自己看一眼儿子,心里就不舍得,只好用守护孙子的幌子,遮掩自己的行径。
可是小皇帝刚才走的时候,同样看也没看她一眼!
谁能想到,算来算去,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场笑话?!
孙铮接着道:“你们弄死一个皇帝还不够,甚至连他的儿女、嫔妃,也一起都弄死了个干净。呵呵,平日里自己犯事就说什么祸不及妻儿,到了皇帝这儿,就百无禁忌?”
有人梗着脖子道:“那是太后为给陛下稳皇位下的狠手,我等身为臣子,只要奉君即可,又何必行此等事?”
太后急的不行,那事真不是她的主意啊。
但孙铮不想给她反驳解释的机会,就由着这些人乱扣帽子。何况真正的黑手,就是孙铮自己。
杨廷和终于理顺心绪,长叹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噢,杨师傅不是说我要造反吗?我已经回过你了,我要造反啊!”
“你既然连阴司都去得,连驾崩的先帝都能还阳重生。又岂会在意区区一个皇位?若你想做皇帝,何时做不得,又何须等到今日?”
“杨师傅看的真明白,不愧是首辅!”
杨廷和老泪纵横:“可叹老夫自诩聪明一世,却被这点魔障迷了心窍。你说的没错,弑君恶行确是老夫所为,此事于太后无关。建功,你也是皇家半子,你已经搞臭了先帝,抢走了陛下。大明两代帝王的名声,都已沦为笑柄。就不要再拖太后下水了,就算你不念旧日在宫中成长的恩情,至少也记得,她还是你的岳母啊。建功,弑君也好,禅让也罢,都是争权夺利之举,可若是太后牵连进弑君案中,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母子亲情可言?朝廷还如何教化百姓!”
“啧啧啧!”孙铮摇头:“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你仍然还想着维系三纲五常那一套!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我现在正式答复你。我要造反,不只是要造你这大明朝的反,还要造这封建规则的反,造你们这儒家纲常伦理的反!”
“什么?”不只是杨廷和震惊,所有人都吓傻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铮很贴心的解释:“也就是说,我不只是要推翻这个大明朝,还要连这个帝王朝廷也一并掀个底朝天,更要把你们儒家那一套一起掀个底朝天!我要把你们这一肚子锦绣文章都剖在阳光下晒一晒,让天下人都看一看,你们肚子里那些,和你们嘴上说的是不是一样!”
“你怎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我怎么不敢?”孙铮突然翻脸怒道:“我到这个世界二十几年,辛辛苦苦扫北虏,除边患。除倭寇,下南洋。哪一桩不是为大明添砖加瓦?我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为你们做那些你们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把你们擅长的事情交给你们做,大明朝必然蒸蒸日上,百姓再无流离失所之苦,再不必受饥寒交迫之罪。甚至为了让你们腾出手脚施政,连你们下毒弑君的时候,我都没有干涉!
“你们嫌正德碍事,要把他搬开,没关系,我由得你们。可你们自己掌权之后,是怎么做的?这才两年,还特么的不到两年!”
孙铮把手一伸,旁边士兵递上一摞奏折:“从正德十年起,我就再也没听说过大明境内还有因灾导致的流民了,可是你们才掌权一年半,蜀地就发生了十六起流民做乱事件。而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赈灾了……”
孙铮将奏折丢向杨廷和:“如果赈灾钱粮到位,还会有流民闹事吗?蜀王借机哄抬粮价,与四川总兵合谋,为夺民田,屠村两座,大大小小杀了三百余口。锦衣卫衙门得报,第一件事不是向皇帝报信,却将消息传给了蜀王。导致当地锦衣卫衙门被灭门,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这事你知道吗?”
杨廷和瞠目结舌,猛然扭头看向武将班里的英国公。
英国公扑通就趴了,锦衣卫新上任的指挥使,是他的女婿。而且蜀王屠村这事,他确实听女婿提过一嘴,当时他是真没往心里去呀!
孙铮冷笑:“锦衣卫乃天子亲军,竟然因为换了一任指挥使,不但再起不到耳目作用,甚至干出出卖自家袍泽的丑行!这就是你杨阁老掌权的成绩?
“以大明朝两代先帝积累的这些家当,就算你们文恬武嬉不思进取,慢慢败也能败个几代人吧?可你自己算一算,如果真照你们这么个折腾法,还能撑几天!一个个嘴上说的忧国忧民,实际上却在祸害天下苍生!
“你们不用找了,英国公那个宝贝女婿,已经被我扭送成都锦衣卫衙门现场了,他要在那里,用自己的血洗涮他给锦衣卫带来的屈辱!你也不用说什么祸不及妻儿的屁话,他们一家,从今天起,就要去倭国服劳役了。男的去矿上采矿,女的去倚门卖笑。对,没错,就是英国公府上的二小姐,以后要在倭国做最下贱的事情。不要想着用什么一死明志的招数逃过去,就算她死了,我也能从阴司把她揪回来!”
英国公直接瘫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老夫愿意出银钱抚恤,出双倍!五倍!只求国师开恩,给小女一个体面……”
“呸!你的女儿要体面,旁人的女儿就不要了吗?你送自家女婿去做那个指挥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赔偿,我缺你那点银子吗?”
这话确实理直气壮,要论有钱,全世界都没人敢和国师比。
孙铮骂了几句,有点意兴阑珊:“敲钟!”
用来报丧的景阳钟悠悠的响了起来。
杨廷和吓一跳,小皇帝已经走了,能配得上这钟声的,只有太后了。这家伙真要把太后往死里弄?
“你这是何意?”
“这丧钟是给这个朝廷敲的!还不明白吗?从现在起,那个天朝上邦大明朝,亡国了!”
晴天霹雳!
还不如给太后敲。
孙铮有点落寞撇嘴:“我现在要造你们的反,可你瞧瞧你这满朝文武,此时此刻,你们能为这正在灭亡的大明朝做什么?什么簪缨世家,什么两榜进士,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