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那人感觉到寒香全身僵硬,不言不语的,想着寒香所说的地方是京城北边龙吟山旁边的一座山头,名昭山的。
原先那座山叫什么,世人也都未曾在意,只记得几年前因为萧家长女萧瑾昭病故,葬在了这座山上,当今天子才赐名昭山。
萧瑾昭一辈子未嫁,是不能入萧氏祖坟的,原本萧家给萧瑾昭找的墓地并不是昭山这里,只是当今天子下了旨,萧瑾昭便葬入了跟皇陵所在的龙吟山相对的那个山上,便是昭山了。
寒香之前所说去的地方便是昭山,如今去昭山的路上,身后那人见着寒香不言不语,刚要开口问她,便听寒香说道:“我记错了,回去吧。”
身后那人动作一顿,隔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说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同时也停住了马,低头看着胸前的人。
“我说我记错了,昭山没我要的东西。”寒香又说了一遍。
她说完,身后的人沉默着,寒香仿佛感觉到暴雨前的宁静,果然,不出片刻,便听着身后那人爆着粗口道:“你他|妈逗我玩?”
再寒香的心里,他本就不是善类,所以,他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
原本以为自己会怕的,但是到了此时才发现,也没有多害怕,只听寒香又说道:“你朋友的伤,我医治不了。”
“你再说一遍!”
寒香听着他说的话已经算是咬牙切齿了,她开口又说了一遍:“你朋友的伤,我治不了!”
寒香说完,只觉的身子突然腾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然后摔落到了地上,寒香忍着疼,硬是没发一声。
那人紧接着跳下了马背,蹲下身来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寒香抬起头来与他相视着。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治不治得了?”此时他的双眸仿佛比这沉沉的夜色更为幽深黑暗。
寒香想侧过脸,只是刚一动,就被那人紧紧的捏住,动弹不得,他的双眼直勾勾的,仿佛带着噬人的光芒,寒香迎着他的目光,心中早已骂了他千百遍。
寒香不去看他,用力的转过头,那人捏着她的下巴又重重的将她脸掰了过来。这一来一去间,寒香额前的刘海被撩到了一旁,露出来光洁的额头,还有眉心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
练武之人目力本身就比常人要强出许多,他清楚的看到了寒香额前的那抹朱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
寒香没有说话,那人似乎有心事,也沉默了许久,就这样两两对视着。
随后,寒香听到一句她万万想不到的话,是从那人口中说出来的:“你是萧家的人!”
是肯定,不是疑问。
那一瞬间,寒香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一般,她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人竟然能认出她的身份,还是这般的肯定。
寒香看着他,他的年纪最少也在二十五岁左右,与自己前身的年纪差不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且如今自己是晗琼的身子,晗琼与自己相差十岁,自小一直长在荥阳,养在郑家,他又如何识得?
这些疑团在寒香心中,寒香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卫家倒是好本事。”
寒香听那人说着,心中想着,终究是暴露了,他有太子的手令,是新太子的人,新太子如何会放过萧家的人和收留自己的卫家。寒香想到这里,就闭上了眼,知道这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那人见寒香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睛,反倒是笑了,寒香不明白他因何发笑,睁开眼睛看的时候,便见到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之前在城门口用过的令牌。
只听他说着:“你突然转变不再给老四治伤,是因为这个东西?”
见着寒香态度倔强,神色间俱是冷漠,那人却是笑出声来,之后朗声说着:“萧家倒是一门硬骨,这是准备宁死不屈了?”
寒香如今听他说每一句话都觉得恶心,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心知落入他手中左右不过是个死字,何必跟他废话那么多。
那人见寒香冷着脸一言不发,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缝里闪着精光,他的脸凑近了寒香,一边说着:“这么个美人死了多可惜。”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跟寒香近在咫尺了,鼻尖挨着寒香的脸颊,似有若无的蹭着她细嫩的肌肤,寒香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是被剧毒无比毒蛇的蛇信子。
听着这人的话,寒香心中警铃大作,她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女孩,她懂得那句话里蕴含的是什么意思,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最清晰明显的便是最初醒来时,听到萧家女眷的噩耗。
她心如死灰。
那人看着寒香,见她原本睁大的双目渐渐的没了神采,脸色灰白。
他渐渐的退开了,连捏着她下颌的手都松开了,他把令牌收入了怀中,之后才说道:“老四那一身伤便是宋亭瑜奉了太子的命令下的手,你若分得清亲仇,便应该竭尽全力的救治老四。”
寒香听着他的话眉头微皱,看着那人的时候目光里透着怀疑。
那人似乎猜到了寒香心中所想,之后开口又说道:“我的身份你不必疑心,就算我跟太子亲近,也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的。”
寒香听着他的话,他这样算是承认了他是太子的人,寒香想不通,他被那些人喊作大哥,他却跟太子亲近,并且手中有太子的手令,而他口中的老四却被宋亭瑜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
这件事要是就是他为了让自己救治老四所以糊弄自己,要不就是这中间有什么事情,他不方便跟自己解释。
寒香想了许久,心中更偏向于后者,若那老四不是因为太子才受的重伤,这人完全可以请御医,请名医,又何必半夜三更的抓了自己来。
寒香越想越觉得是后者,若是那老四是被宋亭瑜和太子折磨成这般,有什么理由不救?
宋亭瑜那个畜生,寒香做梦都恨不得生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