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湫！”耳边不同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其实并没有很痛，同为妖，受这样的一击并不会伤及性命。
可是身体里微弱的妖力，快要支撑不住他的人形了。
郁湫和其他妖不一样，别的妖化形后的人形是不会变得。
可是郁湫化形的时候很早，人形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跟着改变，唯独妖力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长进，并不是他偷懒不修炼，而是无论如何努力，妖力还是那样一成不变的弱，甚至连捉妖师的捕妖符都察觉不到。
月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沈清如扶住差点摔倒的他。
苏烨然第一时间想要去接住郁湫，可是被师无妄抢先了一步。
怀里的小人，小脸疼的皱起来，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现在更是惨白的下人，细伶伶的腕子扯着他的衣袖，挡住了他捏着符咒的手。
他声音如蚊讷虚弱的不行“大人......别，别伤害她好不好。”
师无妄自然不会再管月婉的事情，他现在急着带郁湫去医馆，将人抱着上了马车，喝令车夫赶路，师无妄将郁湫抱在怀里，将他小小的手攥在手心。
试图捂热他，可是那双手依旧是凉的。
“大人，对您来说妖是好是坏是不是并不重要，是妖怪就该除掉吗？”
师无妄没有否认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郁湫身上，细心的避开了他的妖术灼伤的身体。
郁湫眼睛里沁着水光，抬手轻轻碰了下师无妄额头上的纹印，瞬间手指就被灼伤了。
师无妄愣住了，他抓着郁湫的手，看着灼烧的伤痕，没有迅速的愈合，白嫩的指尖红了很明显的一块，像是被高温的物体烫伤了一样。
“大人，我也是半妖，你也要除掉我吗？”
见师无妄没有动作，郁湫枕着男人的大腿，凌乱的黑发缠绕在雪白修长的颈侧“大人想要杀我，我也不会记恨大人的，毕竟我是大人最想杀的半妖。”
“大人看过雪吗？我听说塞北的雪很漂亮，我还没有去看过，大人妖也分好坏的，不是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好的妖，还是坏的妖。”
师无妄从来都是温和沉敛的，他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不想除掉的妖。
捉妖师的使命向来是不分好坏的，是妖就该杀，他不知道该如何分辨，有些妖物会骗人，会狡猾的逃走，说自己不害人，可是没过多久那片林子里就出现了被害的人。
半妖，更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半妖的力量往往是无法控制的，他们多数强大到无法控制的程度，成长为大妖后便会失去理智，史书中有记载过一次半妖祸事，自那以后所有捉妖师受到的训诫里，都多了一条，不管是什么样的半妖，遇则杀之。
手上的符咒被他沉默着收起来，他害怕郁湫不小心碰到会再次灼伤。
“还疼吗？为什么要帮我挡。”师无妄的语气变得有些冷，他在刻意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出半分怜惜。
郁湫出现的时机太可疑了，京城刚出了乱子，他不得不防。
“大人是捉妖师，而我只是个小小的半妖，大人的命比我的贵多了，我死了没什么，可是大人死了，京城的坏妖怕是要一窝蜂的涌上来了。”
怀里的小妖说着自嘲的话，装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身体还因为疼痛，颤抖的厉害。
艰难维持着原形，消耗着最后的一点力气。
“别强撑着了。”师无妄语气有些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关心。
郁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下一秒就将被笑意隐藏。
他变成原型，抬头去打量师无妄的神色时，却见对方有些惊奇的看着自己。
郁湫仗着自己变回了小狐狸，也不太控制表情。
他在看什么？
郁湫抬起爪爪看到自己的毛色后，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的原型是只灰色毛的小狐狸，而且这灰色分布的很不均匀，东一块西一块的，简直就像是染色没染均匀。
原来他的原型，是这么丑的小狐狸。
啊！！！
郁湫将身体蜷缩起来，不让师无妄看他，却听到了头顶传来的轻笑声。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那人又恢复了正经模样。
“大人为什么不杀我？”
师无妄摸了摸他背上的柔软皮毛“你妖力低微，构不成威胁。”
“若有一天，我忽然失控了，妖力变得很强大，到时候您又该怎么办呢。”
师无妄沉默了片刻，就在郁湫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时候，他才沉声开口“若当真有那样一天，我会亲手除掉你。”
他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郁湫知道，他没有在骗自己，这位心肠冷硬地捉妖师大人，的确做的出这种事情来。
“你先同我回去治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小狐狸蜷着身子缩在师无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独属于人类的温暖。
也对，至少现在他们还不是敌对关系，眼下呆在师无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自己没有给他挡下月婉的攻击他会不会在知道自己是半妖后直接杀掉自己。
郁湫有点不敢想。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怀里莫名其妙的放松了警惕。
郁湫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师无妄口中的宗门，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门派，大门上的木制牌坊已经看不清字了。
师无妄进门的时候，在外面石桌上画符的少年抬起头看过来朝他恭敬地行礼低声喊了声“师兄。”
师无妄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便没有太多的反应了。
倒是那少年直愣愣的看着师无妄的背影，还有围在他脖子上的明显还活着的狐狸。
少年停下手中画符的笔，看着师兄关紧的房门，轻轻皱着眉“师兄他从前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为什么这次......”
他小声念叨着，很是不解，从前他在一处雪山上带回来一直极漂亮的狐狸，想要送给师兄，师兄都没要，这只灰突突的怎么反倒入了师兄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