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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烛火,依靠月光透进窗户,可看清人影,却看不清冷君手里这根发霉的筷子。

一条狗,拴的越死,咬人便会越狠。

在刘喜的心里,冷君就是自己他养的一条狗,拴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就已经寻思着咬人了,刘喜心中惊怒交加,没有丝毫愧疚,反倒是起了狠毒之心。

刘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当初也是一个小帮派的头领,也会几招硬把式,和寻常人斗殴,刘喜很少落下风,若非个子太矮,兴许还能走得更长久。

冷君呆呆的站在这里,以前刘喜殴打冷君的时候,冷君也不还手,就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让刘喜打。

似乎心理,冷君惧怕着刘喜。

若是寻常,刘喜定会这般认为,这一次,刘喜心中有不祥预感,极为小心翼翼的一记扫腿抽向了冷君。

还真的害怕冒然近身,中了冷招。

嘭,冷君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腿,刘喜的个子太矮,腿太短,扫腿的杀伤力并不足。

见冷君身形微微摇晃,刘喜这才虎扑上前,欲一拳打晕冷君。

趁着刘喜近身而来,冷君一拳迎了上去,刘喜轻蔑一笑,这一拳过于简单,微微侧身,便可轻易避开。

可忽然之间,冷君的令一拳又平直击来,刘喜刚侧身,这一拳只能硬着头皮扛过去,扛过去之后,刘喜便会彻底掌握主动权,就地将冷君制服。

噗!

血花绽放,一根筷子,准确无误的戳在了刘喜的眼睛上,眼珠噗嗤一声放了血水。

“啊!”

刘喜疼的睚眦欲裂,龇牙咧嘴,冷君趁此机会,又是一筷子刺向了刘喜的耳根子。

眼睛中招,刘喜无暇他顾,耳根子的位置,仿佛真的挨了一刀子一般。

刘喜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可惜,冷君手中终归只是一根筷子,刺了刘喜的耳根子后,筷子便折断了。

刘喜倒地不起,冷君并不放心,这个老狗很擅长伪装,看似不行了,却每次都能忽然间活过来。

冷君一通乱脚照着刘喜的头部踹了过去,砰砰砰!

刘喜一只手护住自己瞎了的眼睛,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耳根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这个小狗崽以一根筷子给暗算了。

连续在刘喜的脸部踹了十几二十下过后,刘喜终于是睡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冷君也像是浑身泄了气一般,坐在了地铺上,大口喘息,大口呼吸。

渐渐地,屋子里归于平静,夜色在此刻,也粘稠了起来。

冷君起身,略微整理衣袖,走之前,又在刘喜瞎了的那只眼睛上,重重的砸了一拳。

沾了一拳头的污血。

走出巷子之后,冷君没有志得意满的成就感,唯一的感触,就是自己的肚子很饿。

铁鸡郡之大,没有冷君的容身之地。

要过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冷君的老家在铁鸡郡西面约莫百余里的山村之中,四面环山的一个山村。

回家过年,冷君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出人头地之后,回家过年,给自己的奶奶买一身好看的衣裳,聊表孝意,可是,冷君自己肚子都吃饱,更别提多余的银子了。

回家的路上,月光依稀,天裂异象,笼罩着整个大地。

暗中,元正一直都在后方默默地跟随,他也在暗处,亲眼看见了冷君和刘喜之间的生死搏杀,元正看得出来,若非冷君长时间吃不饱饭,导致自身气力不足,血气不旺,兴许,已经杀了刘喜。

刘喜还没有死去,不过往后自然也就是一个残废了,想要在赌场里靠出老千过日子,不太容易了。

铁鸡郡之外,一条绵长的道路,通往冷君所在的那个山村。

路上,积雪淹没至膝盖,冷君一个人在雪路上前进,步伐很慢,肚子很饿,走了约莫有十里路以后,冷君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积雪里,顺手抓起旁边的雪块,大快朵颐了起来。

顿时,胸口内一股寒意肆虐开来,却也轻轻的缓解了一下饥饿感。

略作修整之后,冷君便又继续前进,嘴里呢喃着:“奶奶,对不起,今年过年,还是没有给你买一身合体的衣服,我自己也没有混出一个人样来,就连这回家的路,走的都如此艰辛。”

一边走着,一边哭着,眼眸中,溢出血泪。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应该如此沉重,然,冷君就是这般沉重。

元正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既没有给冷君送去口吃的,也不打算保驾护航,元正就是想要看看,回到老家的冷君,又会遇到一些什么事情。

……

翌日,一盆冷水泼在了刘喜的脸上,散乱的屋子,一地的血迹。

刘喜从剧痛中醒来,睁开眼一看,一位年纪约莫四十余岁的贵妇,身着貂皮大袄,气态富贵,冷眼看着刘喜。

“小瘪三,我们来取货了,你圈养的那个小相公去哪里了?”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乃是铁鸡郡最大青楼的管事,在铁鸡郡的江湖上,也算是远近闻名。

其武道修为,更是抵达象境,青楼之中,能有如此高手,亦是难能可贵了。

王夫人的身后,还有两位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看着刘喜,来自于青楼里的打手,下手最是毒辣,尤其是打一些不听话的小姑子,小相公的时候。

刘喜的脑仁剧痛,可看到王夫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卖惨的勇气。

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道:“夫人息怒,那个狗崽子昨夜忽然对我下了毒手,我一时招架不住,便晕死了过去,夫人大可放心,我刘喜不是那等出尔反尔的人,我知晓那个小崽子的老家住处,只要我们带点人过去,找到其父母,必能逼出那个小崽子现身。”

“也许,那个小崽子打伤我以后,无地可去,已经踏上了归家的路。”

换做平时,王夫人也不在意刘喜的死活,可这会儿想要知道冷君,还真的得依靠刘喜这个小瘪三。

轻蔑笑道:“那就带路,此事若有耽误,必将你碎尸万段。”

刘喜谄媚应道:“绝不敢,绝不敢。”

王夫人不放心,又叫了十余个打手,跟着刘喜一同去了冷君的老家。

本身这件事也是挺隐秘的,却也不知何时,在铁鸡郡的市井之中传遍了。

更让不少人好奇的是,那个叫冷君的贱骨头,到底是被哪一个大户人家给看上了,能够惊动王夫人亲自出面。

人们只是看热闹,也没有人在意冷君的死活,以及他的过去、未来。

山村居住了约莫二十户人家,因为地处偏远,也没有能赚钱的好营生,人口稀少。

家家户户都认识,都有串门子,都知道各自的祖坟埋在何地。

冷君人还没有回来,闲话却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

大致内容就是,冷君在铁鸡郡闯下了弥天大祸,得罪了大人物,已经有人要来这个村庄,找冷君的父亲兴师问罪了。

半山上,一座土房,冷君的父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可以说是坐立难安。

身边的体态臃肿的妻子,冷眼说道:“看看你的好儿子,当初一声不响的走了,现在忽然间回来,就给你带来了这样的好事情。”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件事太过于突然,对于冷君父亲的打击颇大,也不知冷君在外面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那些人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顺带将他也给砍了。

更让冷君父亲担忧的是,害怕自己的妻子带着女儿,偷偷摸摸的离开了,虽说大过年的,妻子也无处可去,可冷君父亲还是担忧这件事。

冷君父亲说道:“既然闯祸了,等那些大人物来了再说,反正那个贱骨头也没有回来,我们实话实说就好。”

妻子说道:“搞不好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可能就在你那还没死去的老母亲那里。”

冷君父亲闻言,心头一惊,赶紧去了自己母亲居住的地方。

距离这座土屋约莫十丈左右的距离,有一个牛棚,冷君的奶奶就居住在这里。

奶奶是一个很贤惠的人,将牛棚整理了一番,倒也勉强可以住人。

这会儿,奶奶正在灶台上给自己煮饭,也没有菜肴,就是给自己煮一碗清水面。

牛棚后方,有一条小路,通往田地,也能通往外界。

道路上的积雪被奶奶扫过了,勉强可以过人,冷君回来了,走在这条小路上,体态摇晃不稳,腹中空空如也,几近崩溃。

他想起了***清水面,想起了奶奶那座土炕,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吃一碗清水面,然后好好地睡一觉,至于以后的事情,冷君也没有想,大概是太饿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以后的事情。

忽然间,冷君抬起头看向了前面,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牛棚跟前。

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父亲,冷君的心里五味杂陈。

对于父亲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亲看到儿子回来了,也没有在意儿子吃饭了没有,冷不冷,直接快步奔腾而来,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嘭!

一巴掌重重的抽在了冷君的脸上。

这一巴掌,冷君措不及防。

“你个混账,闯了大祸了,竟然还敢回来,现在村子里都传遍了,你得罪了人,人家带着打手要来我这找你,还要打我。”

“你怎么就不去死在外头呢。”

冷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没有在意冷君的感受,一脚踹在了冷君的腹部。

本就虚弱至极的冷君,毫不意外地倒在了地上,回家的路,他走的很艰辛,在半路上的时候,冷君好几次都认为,自己可能回不了家了,可能要冻死在路上。

可想起疼爱自己的奶奶,冷君还是咬牙坚持回来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冷君心中万念俱灰,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奶奶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这个时候,继母带着约莫十来岁的妹妹来了,母女两人的体态都有些臃肿,继母的脸上,冷若冰霜,小女孩一副茫然加漠然的样子。

继母说道:“果不其然,这个狗东西还是偷偷摸摸的回来了。”

暗中,一片灌木丛里,元正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作何感想,依旧安静的观察着失态发展,狱魔,在这个时候发起了强烈的剑鸣。

若是平时冷君还有力气和自己的父亲继母周旋一番,可在这个时候,冷君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以疲惫不堪的姿态,遭受到了父亲的重击。

冷君心中有滔天怒火,却无处发泄。

这个时候,小路的后方,刘喜带着王夫人一行人来了。

看到对方气势汹汹而来,父亲和继母的气势顿时下降了一半,整个人如履薄冰。

对方还没有过来,父亲就主动上前,对着雍容华贵的王夫人说道:“这位大人,不知犬子哪里得罪了你们,还望告之。”

身后的刘喜,赶路而来,也是脸色苍白至极,对着冷君父亲破口骂道:“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儿子对我干的好事,这笔账怎么算。”

冷君父亲闻后,二话不说,猛地一个回头,抄起一根木棒,朝着冷君抡了过去。

王夫人见状,微微挥袖,振飞了冷君父亲手中的木棒,平静至极的开口道:“算了,你的儿子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你觉得如何?”

冷君父亲一听,赶紧说道:“既然是犬子做错了事情,他也十五岁的人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倒在地上的冷君,还未昏死过去,听到父亲说这话,心如刀割。

刘喜心理也在害怕,卖掉冷君的钱财,会交代给冷君父亲,故此,极为低眉顺眼的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见状,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刘喜明白了,王夫人也不是缺银子的人,事后自然要给刘喜银子,只不过嘛,没有一开始说的那么多。

王夫人上前来,看了眼倒在地上虚弱不堪的冷君,的确有一副好皮囊,阴郁的眼神,立体的轮廓,姿颜雄伟。

开口道:“跟我们走吧,以后有肉吃,有酒喝,如何?”

冷君父亲在旁边吼了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点头答应啊,还不知道说话,死了吗!”

继母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你把这个家祸害的已经不浅了,我求求你了,赶紧走吧!不要再当家里的扫把星了。”

这些话语,冷君听得清清楚楚,胸中焚烧起了熊熊烈焰。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年纪约莫六十余岁的老妇人,穿着破布麻衣过来了,两鬓斑白,头生几缕银发,气质慈祥,可这个时候,老泪纵横,过来之后,赶紧护在了冷君身前,对着自己的儿子声泪俱下的说道:“这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就真的忍心,这么将他交代给生人处置?!”

冷君继母在一旁说道:“老不死的,赶紧让开,别耽误正事儿。”

奶奶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媳妇,而是看着自己的儿子。

婆媳之间,倒也没有如何闹事,因为媳妇很强势,奶奶为了护住自己的孙子,这些年来,忍气吞声了不少事情,养成了不和儿媳口头争执的习惯。

平日里,奶奶也不愿意和他们说话,可这一次不一样,涉及到了孙子的生死存亡的事情,她必须要出来,她就这一个孙子,或者说,就这一个后人了。

冷君,也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其中感情有多深,已无需多言。

儿子愣了愣,看着老母亲苍老的模样,有些无语了。

然后想了想往后,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是这个家伙在外面闯下了弥天大祸,他自己做错事,怎么能够怪我?”

奶奶没有在说话,而是抱住了虚弱不堪的冷君。

谁要带走自己的孙子,就先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

王夫人见状,轻蔑笑道:“弱者的苦情戏,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话冷君听得清清楚楚,苦涩的笑了。

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会遇到敌人,对手,有些伤害,也必然要去经历。

外人的伤害,其实可以承受,无非就是一死了之。

可血亲的漠然与无情,最是让人无奈,就算死,也咽不下那口气!

猛然之间,远处发出一声暴烈的剑鸣,宛若泣血之音。

天宇中的天裂异象,忽然间消失,也就在此刻,冷君毫无预兆的站了起来。

长发狂舞,双眸一片血红,瞳仁呈黑洞之状,天裂消失的地方,射来了两束璀璨的黑光,一瞬之间,没入了冷君的眼眸之中。

王夫人和刘喜等人见状,下意识的后退了三步有余。

冷君周围,血色的闪电肆虐,整个人宛若一尊魔主,天地元力,轰然炸裂。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碾压山河般的场域,顾盼之际,虚空轰然崩塌,大地沉沦,四面环山的村庄,下陷了数百丈,山摇地动,山里的飞禽走兽,一时之间,尽数爆成血雾。

冷君的眸子,如两轮血日,透露出撼天动地般的威压。

他忽然间开悟了,原来自己是魔主,高高在上的魔主,感受此刻足以灭杀天境高手的无穷真元,他哈哈狂笑了起来。

身后,一对黑色的羽翼铺展开来,似鲲鹏之翼,如应龙之羽,散发黑光,神秘不可言语。

这一刻,刘喜被吓的瘫软在地,王夫人身后的打手们,纷纷七窍流血而亡,血丝飞舞于半空之中,又缓缓没入冷君的躯体。

奶奶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冷君柔和的看着奶奶,言道:“奶奶,我们没事了。”

意念微动之间,刘喜瞬息遭受天雷地火形神俱灭。

冷君转过头,血日般的眸子凝望王夫人,扑通一声,王夫人跪在了冷君面前,膝盖碎裂,脊梁碎裂,头颅碎裂。

于此时,冷君大袖一挥,不远处,飞来一柄凶剑,狱魔在半空中出鞘,继而释放出剑灵,一尊巨大的太古魔龙虚影,遮天蔽日,横亘于这广阔的天地之间。

冷君握住了狱魔,微微摩挲一二,称赞道:“的确适合我的佩剑。”

狱魔亦是放出了兴奋地剑鸣,如龙吟九天。

截然大变的冷君,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动怒,反而很平静的说道:“虎毒不食子,我从未奢望过,你能让我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你连保护子女的能力都没有,这些年来的颠沛流离,我也不曾埋怨过你,因为那是我命中的劫数。”

“不曾想,我大难临头之际,竟然是你,狠狠地给了我一刀。”

奶奶赶紧双手抱住了冷君的臂膀,焦急的说道:“别这样,他再怎么不济,也是你的父亲。”

冷君温柔应道:“我明白,他不会死,可这一对母女,今日难逃一死。”

继母见状,二话不说拉住自己的女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着饶命饶命。

冷君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整个人都愣住了。

邪魅笑道:“既然你如此宝贵你的妻子和继女,那我就要你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去。”

心念微动之间,咔嚓一声,一道剑意切掉了继母的臂膀,接着,两条大腿被斩断,血水喷涌而出,再接着,数十道剑意纵横穿插,继母整个人,被切割成了约莫拳头大小的碎肉块,然后如雪花一般,洋洋洒洒的掉在了地上。

至于那个小姑娘,亦是如此,死的惨不忍睹。

父亲心里的天空终于崩塌了,双膝跪地,嚎啕大哭。

冷君看着这样的父亲,玩味笑道:“终于也让你尝到了束手无策,被人宰割的滋味?”

这一瞬间,冷君很想要杀了自己的父亲,若非奶奶挽住了冷君的手臂,父亲今日,必死无疑。

接着,下陷的村庄,飞舞出无数的血丝,尽数涌入冷君的躯体内。

渐渐地,冷君身上弥漫出一股极为雄浑的精气神,整个人,宛若一尊永恒燃烧的烘炉,生生不息,万古长存。

冷君看向了远处,开口道:“出来吧。”

元正从雪幕中走出,脚步平缓,虽然这么丢掉了自己的佩剑狱魔,可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本质上,狱魔从来都不属于元正。

来到近前,冷君说道:“你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天裂异象,就是我沉睡的意志。”

元正看着当下的冷君,心中推算出,这一位,乃是魔主,专门和天上人作对的魔主。

纵然知晓,自己的生杀大权,在此刻尽数交代给了冷君,可元正不曾惧怕。

应道:“我不知道天裂异象乃是你意志的苏醒,初次见你,便觉得你气运鼎盛,非凡俗之物,故此暗中观察,又恰好遇到了天裂异象,你好,魔主陛下。”

冷君把玩了一番狱魔的剑柄,爽朗道:“我很喜欢你给我的礼物,若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吃顿饭吧。”

元正道:“这柄剑本来就不是我的,你才是他真正的主人,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冷君对奶奶柔声道:“奶奶,我想吃清水面了,你去煮面好不好?”

奶奶看了看元正,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孙子,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去向了灶台,开始烧水,下面。

至于冷君的父亲,呆若木鸡的跪在原地,看着妻子与继女的尸体,怔怔出神。

牛棚外,有一张桌子,冷君和元正同桌而坐,等候着***清水面上来。

鹅毛大雪还在继续下着,冷君说道:“这样的天气,你可否觉得讨厌,若是觉得讨厌的话,我可以让这方天地,风和日丽。”

元正道:“无妨,你是从雪幕中苏醒的,鹅毛大雪,祥瑞之兆。”

冷君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来的猎犬,去到了冷君父亲旁边,看着地上的碎肉块,流出了口水。

然后,冷君父亲同猎犬拼搏厮杀,却也没有办法,猎犬来了三头,冷君父亲只能照顾一头,剩下

的两头,还是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地上的碎肉块。

冷君父亲使出浑身之力,也没能阻止,妻女的尸体,被猎犬分食的惨剧。

吃完了之后,三头猎犬离开了,走着走着,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之中。

***清水面好了,就是白面条,没有任何的佐料,就连盐巴也没有。

冷君看着这碗清汤寡水的面,然后不顾形象的大口朵颐了起来。

元正也动了筷子,这碗面,其实一点都不清汤寡水,因为里面,是人间百味。

奶奶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孙子吃面,吃完了之后,冷君说不够,奶奶便又去给冷君下面了。

这时候元正开口道:“你是魔主,不宜在人间久留,理应回归你所在的魔界。”

冷君平淡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在此之前,我要人族给我血祭一场,修复我魔躯,才可意气风发的回归魔界。”

元正心头一紧道:“铁鸡郡的众生,真的要尽数死亡吗?”

冷君道:“你的四位姑娘是一个例外。”

元正阻拦不住冷君,只好叹息了一声。

冷君道:“那里是我屈辱的地方,就如我的村庄一般,也会消失不见的,铁鸡郡,将会成为一座空城,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血祭,绝不毁坏那一方天地与风水。”

元正道:“你高兴就好,反正你已经是魔主了。”

冷君道:“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元正道:“狱魔。”

冷君看了一眼元正腰间的木剑说道:“我本想将天毒蜘蛛的元神,转移至你的木剑之中,可你的木剑,来历颇大,恐不能融也。”

元正道:“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礼物吧,不过,日后我若是同天神交手,你也要记得,助我一臂之力。”

冷君道:“那是自然,你亦算是我的贵人,再者,让天神难受的事情,我最是喜欢。”

元正埋头吃面,奶奶又给冷君做好了一碗面端了上来。

今日的清水面,不管怎么吃,仿佛都不够。

……

……

五日后,一夜之间,铁鸡郡成了空城,没有人知晓城中百姓去了何处,官府去了何处,街道也好,房屋建设也罢,毫无损失,唯独令人心悸的地方在于,人都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元正携四美,返回至天林镇。

在路上,元正说道:“冷君已经带着自己的奶奶返回了魔界那座恢弘气派的魔宫里,他的父亲,还在人间,至于日后,是生是死,全靠他自己了。”

天裂异象消失之后,大魏国君心里松了一口气,钦天监已经告知陛下,铁鸡郡的众生,便是大凶会误伤一二的那个一二,陛下得知此事以后,也没有如何动怒,心里想着,为何不是大秦铁骑被血祭呢?

小静秋呆滞的问道:“魔界,真的存在吗?”

元正道:“我等**凡胎,就算魔界在我们的眼前,其实我们也看不见,但应该真的存在。”

“不想这些了,活在眼前,活在当下,等到成长起来以后,应该看到的,都会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也会看到。”

东方明月看着元正,很随意的说道:“他是魔君,自古以来,能和魔君同桌而坐的人,除了天帝,便是人皇了。”

“你,有人皇之姿。”

柳青诗和单容心头一沉,人皇,上古时期的传说罢了。

当下只有天子,没有人皇。

元正闻得此言,苦涩笑道:“我要是人皇可就好了,不过,冷君以前不知道自己是魔主,然后忽然成了魔主,而我,也许有一天也会忽然间从睡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人皇,这种事儿,也不好说啊。”

东方明月没有打击元正,而是心里顺其自然,元正是不是人皇,还有待考量,可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和魔主同桌而坐过了。

林家大院里,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

万里烟云照进入大院之后,立即和嘲风嬉闹玩耍了起来。

林广一个人亲自下厨,给元正几人做了一桌子的菜肴,品相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味道不错。

元正吃的津津有味,可和那碗清汤面比较起来,似乎还是缺少了几分道韵。

饭桌上,林广看着元正身旁有四位绝世美女,心里想着,自己的那两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繁衍出子孙后代。

吃着吃着,元正问道:“上一次我杀了人,事后可有什么不良影响?”

林广说道:“那三路人马,在天林镇略有背景,不过眼下着眼于战事,地方官富也不太计较这等细枝末节之事。”

元正苦涩笑道:“唉,怎么来到西北,都感觉到自己变笨了不少。”

身为鬼谷弟子,竟然不知晓这里面的门道,那三路势力,也是地头蛇般的存在,拔掉了地头蛇,地方官府反倒是变相的解决掉了心腹大患,还能浑水摸鱼的发一笔财。

元正隐约记得,当时有一个张老爷,家底儿很厚实的,想来这会儿,也应该充了国库。

这无形之中,给大魏的庙堂,干下了一桩微不足道的好事。

开春之后,西北一带必然有大战,自己的云端上城,估计大秦方向也会派出一支劲旅而来,或是灵州霸州境内的秦军发难,又是一场苦战。

正当思虑这些的时候,门外一股汹涌的真元激荡而来。

林广起身,大门打开,两位壮年缓步进入了庭院之中。

“回来就回来,折腾出这么大的气势是想要干什么?”林广开口道。

林雄,身高八尺,姿态雄伟,膂力过人,面容俊朗,浑身透出英豪之气。

林影,身材过人,比较其兄,略有几分阴柔之气,皮囊上佳。

兄弟两人同时微鞠一躬道:“回禀父亲,我等闭关归来了,已经成功抵达元境。”

元正见状,心里狐疑,这两个兄弟的模样,给自己找个媳妇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竟然还尚未婚嫁,看来霉运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林广问道:“据我推测,你们两人,开春之后才可出关,怎么提前出关了?”

林雄有些欣喜的说道:“我们两兄弟也不知为何,就像是一夜之间踏破桎梏了一般,头顶上的昏沉郁闷,一扫而空,然后就顺其自然的进入了元境。”

林广大致一想就明白了,林家破开了命运的魔咒,诸事顺利,就连武道一途,也是如此。

两兄弟看到院落里的万里烟云照和嘲风之后,心中咯噔了一下,这等的奇珍异兽,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和一头嘲风有缘,可是,这万里烟云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元正徐徐走出,看着这两兄弟,云端之巅,又多出了两位猛将。

两兄弟看到陌生人元正,有些不知所以然,迷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林广道:“这位,是云端之巅的主上,以后也是我们的主子了,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就可以收拾一下,前往苍云城了。”

兄弟两人当然知道云端之巅的主人是谁,只是不曾想,武王庶子,毫无预兆的来到了西北之地,还出现在了自家院落里。

还成功请出父亲出山了。

林广看着这两兄弟,无奈又欣慰的说道:“不用多想了,都是主上替我们破开了命运的诅咒,你们两人能够提前出关,踏破桎梏,也和主上破开我林家人的霉运有关,还不拜谢主上?”

林雄和林影闻后,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件事大概的来龙去脉,双手作揖,异口同声道:“拜见主上。”

元正看了看这天空,西北的鹅毛大雪,始终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估计开春之后,化雪还要化一段时间,西北之战,不管怎么算,都是倒春寒以后的事情了。

轻声应道:“无需多礼,你们父子三人略作收拾,我们便离开此地。”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金银细软这些东西,林家还真的没有多少。

不多久后,元正骑着万里烟云照在前方开路,林广骑着嘲风,兄弟两人则乘风而行,追随在后。

路上,兄弟两人没有多看一眼那四位绝世美女,甚至刻意的避开了那四位美女,有些规矩,他们还是清楚的。

虽然他们自己没有成家,可是对于主上的女人,他们心中只有敬畏,绝无非分之想,当然了,若是他们敢多看一眼,林广必然会对两个儿子当头棒喝的。

返回的路上,倒是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偶尔遇到山贼盗匪,也都可轻易破之。

有了一位冥境高手入主云端上城,苍狼部落的八万勇士,假以时日,定能成为王者之师。

唯一让元正心里有些遗憾的地方在于,那就是将狱魔交代给了冷君,虽然说狱魔也不是自己的,可是元正具有挥舞狱魔的实力,往后,随着武道修为越高,便可以将狱魔的威力发挥至最大。

在这,因为天毒蜘蛛的元神被狱魔奴隶,拥有一柄狱魔,就等同于拥有了一支王者之师。

想到这里,元正的心里有点滴血。

可也没有办法,眼下,还真的不知道去哪里给自己搜罗一柄适合上阵杀敌的利剑。

重型兵器,在和大哥交过手以后,元正也有想过这件事,要么去练枪,要么就是戟,或者说,练霸王矛都可以。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元正有林广父子三人入了麾下,日后自己御驾亲征的机会也没有多少。

再者,元正已经过了连重型兵器的年纪了,如御龙戟一般,那是元青从小就开始练起来的。

至于李尘的凤翅镏金镋,虽说是一个意外,可是李尘本身便有鹏族神通,挥舞凤翅镏金镋,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

想来想去,其实自己还是适合用剑。

可这天底下,能够媲美狱魔的利刃,又能有多少。

离开西北之后,苍茫大雪,戛然而止,返回云端上城的路上,元正既没有觉得自己得到了多少,也没有觉得自己失去了多少,顺其自然就好。

于正月十五之前,一行人顺利返回云端上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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