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衣的性格执拗,一根筋不懂变通,却不是什么脑子愚笨的人。
一瞬间,他已经想了很多和赵善见面后陆续发生的事情。作为一个绝世武将,李布衣虽然武艺上不敌赵善,被赵善轻易击败。
眼前的皇帝,是万人敌。
更可怕的是这样一个无敌的皇帝,还有足够的心计,还有缜密的心思,一张嘴就像是刀锋般锐利。
完全无法抗衡。
李布衣更是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对母亲一向孝顺,对老妻也尊重爱护。恰是如此,当赵善先用贰臣传奸佞传威胁,如今连家眷也被波及,他彻底被压制。
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李布衣眼中的渴望神色,转为肃然,询问道:“如果我归顺朝廷,为皇帝陛下效力。可是我的妻儿老母还在襄阳生活,我归顺的消息传出,他们必定会遭到波及,陛下如何保证呢?”
赵善心中一笑。
李布衣这话说出来,意味着已经被压服。
李布衣这样的犟脾气,必须要压制,必须要狠狠的敲打,让他彻彻底底的不敢有任何心思,更不敢违抗命令。现在不压制李布衣,收降了也难以有如臂使。
赵善沉声道:“李布衣,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李布衣道:“为什么?”
赵善道:“第一,朕麾下东厂的人,早就潜伏在襄阳,安插了无数的眼线。只要朕的一道命令下去,足以保护你的家眷。你归顺的同时,朕就安排东厂的人行动,可以把他们隐藏起来,等我们南下襄阳再做汇合。”
李布衣蹙眉道:“陛下说有东厂的暗桩,可是楚王经营襄阳多年,到处是他的眼线。陛下的人,未必能成事。不过陛下说了第一点,难道还有更多的手段?”
赵善轻笑道:“有东厂的人行动,再加上苏渭策应呢?这是朕的第二个手段。”
“什么?”
李布衣惊呼出声。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一脸震惊的看着赵善,震惊道:“苏渭是楚王府的主簿,是楚王的心腹,竟然也是陛下的人吗?”
赵善微笑道:“难道不可以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难怪,难怪!”
李布衣接连说话,感慨道:“难怪楚王一力要求我出战,这里面必然有苏渭的里应外合。陛下早就通过苏渭得到消息,早早的布下埋伏等着我来。”
赵善轻笑道:“有苏渭策应,再加上朕的人行动,还担心家眷吗?”
李布衣彻底服了。
皇帝的手段太厉害了,连苏渭都策反。
李布衣再无迟疑,起身行礼道:“草民李布衣,愿为陛下效力,谨遵陛下吩咐。”
赵善颔首道:“你是聪明人,朕期待你在朕的麾下能大放异彩。你归顺的事情,暂且不对外宣传,而且为了取信和安抚赵瑞,朕会用你来威胁赵瑞,也为东厂的人行动争取时间。”
呼!!
李布衣松了口气。
只要不公布他归顺的消息,赵瑞就没有理由针对李家的人。
赵善让人松开李布衣的绳索,摆手道:“去休息吧,今天下午,我们去新野县城。”
李布衣被松绑后,虽然还有伤在身,可是他看向赵善,疑惑道:“臣虽然比不了陛下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在军队中,臣相信少有人能拿下我。陛下现在松绑,不怕我借机离开吗?”
赵善反而笑了。
李布衣这人有些意思,彻底松绑了,他反而是将信将疑抵挡询问。
人就是这样。
你给脸招降,处处捧着,他反而端着。你招降了松绑,他反而又有些惊诧。
李布衣问道:“陛下笑什么呢?”
赵善解释道:“李布衣,朕做事情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则,是第一个原则。”
“第二个原则,朕不怕你再度背叛。”
“你之前不是朕的人,不计较过往。你归顺了朕,却再次背叛,那就是不忠诚。一次不忠,那就是一辈子不忠诚。”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从此再也不用。”
“第三,你今日背叛,来日被朕拿下,朕就再无招降的可能,李家也必然被处置。”
赵善继续道:“朕有十足的把握,更有十足的自信取胜。所以你如果背叛,朕拭目以待你能如何?看看是你能帮助赵瑞守住新野,还是朕击败赵瑞再次擒拿你,杀你满门!”
澎湃杀气,瞬间笼罩了李布衣。
李布衣眼中瞳孔一缩,感受到赵善的自信,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霸气,心中更是感慨。
这才是圣明天子!
这才是大乾皇帝!
李布衣深深的向赵善行了一礼,才恭恭敬敬的退下。
赵善的营地,在迅速的休整,以及恢复战斗力,为接下来攻打新野做准备。相比赵善的轻松,当李布衣攻打赵善营地失败,且兵败被擒,而且大军葬送后,有逃兵回到新野县。
新野县城的守将顿时懵了,不敢耽搁任由士兵入城。当逃兵进城,消息层层上报,禀报到苏渭的耳中,苏渭心中是狂喜的。
李布衣是赵瑞的底气。
赵瑞没了李布衣,接下来更容易落败。
赵善就更容易取胜。
苏渭直接到赵瑞的楚王行宫去觐见,看到喝酒的赵瑞,迅速道:“大王,李布衣带兵去偷袭,彻底败了。目前李布衣被擒,生死不知,他带出去的两万大军崩溃。逃回来的士兵,不到千人。”
轰!
赵瑞脑中仿佛像有雷霆炸响,眼前一片眩晕,酒杯更是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
紧跟着,赵瑞回过神,破口大骂道:“李布衣这废物,号称和卫破虏齐名,却如此丢人。他带兵去袭击赵善的营地,落败被擒也就罢了,却全军覆没。”
“城内传出赵善在策反李布衣,莫非李布衣这个废物,绝对是想投降赵善。”
“否则怎么可能落败?”
“这不是一两千人,是两万多人。就算两万多头猪,赵善要一晚上拿下,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赵瑞握紧拳头,一拳捶打在案桌上,咆哮道:“李布衣狗贼,害我太甚。本王对他恩重如山,没想到他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渭一副忠心耿耿模样,道:“大王,李布衣虽然败了,或许只是落败,没有其他的心思。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无济于事,关键是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
赵瑞神色急切,说道:“撤,撤,抓紧时间撤离新野。”
“大王不可!”
苏渭毫不犹豫的迅速劝说。
赵瑞在新野,就是一头被困住的猛兽,一旦离开新野突围,就容易超出赵善的范围。目前,他还得稳住赵瑞,不能让赵瑞这条大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