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寒带病上餐桌。
输液架子立在一旁,右手输液,左手拿筷子给凌玖挑鱼刺。
他又不习惯用左手,看起来挺费力的。
凌老夫人看看他,又瞟洪晋那边。
洪晋挑个鸡腿给凌傲霜,她啃完一半,洪晋再接过去剔除骨头,把肉放回她碗里。
爱老婆像是会传染,凌家的女婿一个赛一个。
洪晋觉察到岳母异样的目光,放下了筷子。
为了这顿晚饭相安无事,大家见了面没说什么话,憋很久了。
他望着凌老夫人,恭恭敬敬道:“岳母有心事?”
“没。”
随便回一个字,老夫人埋头吃饭。
洪晋打个手势,卢克送上一个礼盘,揭开红色绒布,取出一个烫金大信封给凌子谦。
“我以凌家女婿的身份给傲霜下聘礼,老爷子不在了,你现在是大家长,希望成全我和傲霜,我想光明正大的娶她。”
凌子谦不敢收。
向老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洪晋了然,说道:“娶妻下聘礼理所应当,请安心收下。据我所知,娄家离破产不远了,你拿着这些钱找个时机收购娄氏,扩大商业板块,祖业发扬光大是每个凌家人的荣耀。”
他又拿出一个蔚蓝色信封给凌老夫人:
“这是以傲霜之名命名的游艇和私人海岛使用权,岳母如今儿孙绕膝,带他们出去走走吧,岛上佣人二十四小时待命,私人飞机随时供您使用。”
大果睁大眼睛,嘴边悬着一块未嚼碎的烤鸭。
洪晋摸摸他的头,“你也有礼物的。”
“真的?”大果一笑,嘴里的肉掉了出来。
油乎乎的嘴巴在灯光下闪着异光,一家人都被逗乐了。
卢克带人搬来几个大箱子,从大果到冰雁,每个人都有礼物,年轻人随即围一堆玩闹。
凌老夫人隔空与凌傲霜对视,两个都在哭。
“是妈妈对不起你,当年几番阻拦,破坏了你的婚事。”
凌傲霜直摇头,眼泪住似雨点洒落,舌头打着结喊了声“妈~”。
凌老夫人颤颤巍巍起身,弓腰走向她,趴着抓上她的手。
“傲霜啊,妈前些天去医院看你你都没反应,洪晋才来几天,你就能说话了。”
你终究要的只是一个他。
有了他,你又活过来了。
凌玖看着妈妈和奶奶抱作一团哭。
她的眼睛也湿润了,筷子掉在地上。
曾可给捡了起来,重新换一双,她不接,挂着泪说:“我不吃了。”
站起来就要走。
陆萧寒拉住她,铁子见状慌忙提起输液架跟着。
“玖玖,怎么了呢?”
她走得太快,凸起的肚子起伏着。
陆萧寒想抱她,但是输液管吊着又不方便,一路酿酿酱酱回到楼上。
凌玖躺上床,拿被子盖住脸,无力道:“我很累,想睡一会儿。”
“可你还没吃饱。”
陆萧寒试图拉她起来,她的反应太奇怪了,担心心理问题加重。
凌玖拍开他的手,“别管我,头疼得很……”
就这样一觉睡到半夜,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下,不知何时打的地铺。
床上躺着陆萧寒,额头上敷着冰袋,手背扎针,输液架杵在床那边。
残缺不全的记忆涌上心头。
凌玖趴在床边,带着哭腔,“娄晏,你的肋骨还在疼啊?”
慌慌张张抓开陆萧寒额头上的冰袋,摸他的头。
陆萧寒张了张嘴,“别叫我娄晏。”
“为什么?”
“娄晏死了,我是陆萧寒,你的男人。”
啪。
凌玖在他胸脯子上啪了一下,哭了起来,“你别胡说八道,娄晏的伤恢复得很好,脱离生命危险了,他怎么会死。”
“婚姻是凌玖和陆萧寒的,娄晏就是个局外人,在你心里,他已经死了。”
“我不要,你胡说。”
陆萧寒坐了起来,捏着凌玖的脸蛋,“你不要我了啊?”
“……呜呜。”
“真不要我了?”
“那我走咯!”
陆萧寒抓起输液架子,提着往门口走,作势要出去。
凌玖小跑着追,抱住他的腰,好闻的香气钻进鼻孔,似净水洗涤混乱的思想。
她好留恋他,害怕失去他,慌得不知所措。
颤抖着,“你明知道我爱你,离不开你,还说这种话吓我。”
新的应激反应出现,凌玖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清清楚楚的知道爱的人是谁。
“你爱我啊?”
“嗯。”
陆萧寒憋笑,嘴角翘着说:“说清楚一点,你爱谁呀?”
“陆萧寒。”
他丢掉输液架,转身勾起凌玖的下巴,粗声喘着,“我是谁?”
“萧寒哥哥。”
“你再说一遍,把我哄高兴了,就天天陪着你。”
“凌玖爱陆萧寒。”
陆萧寒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这就对了,我是你老公,你儿子的爹,你永远的男人,别再出差错了。”
为等这一天遭了很多罪似的,极度想爆发。
两手捏住凌玖的香腮,咬牙切齿,“真怕你在婚礼上还喊娄晏,我操碎心了,知不知道?”
“嗯,我只要你。”
凌玖抬起小腿,往陆萧寒身上攀,哭唧唧闹,“抱着我,要你抱我……”
…
晨光照向林间,匠人拿大石头砌槽子,要造一个瀑布在婚礼用地的南面,做背景墙。
陆萧寒带凌玖上山顶看日出回来,遇上家属大部队游玩。
大果带个毡帽,手提玩具冲锋枪,弯着小腰笑,“啊哈哈哈……姑姑,你多大了?还要抱,我都自己走路啰。”
凌玖羞红了脸,要从陆萧寒怀里下来。
他偏不放手。
借机会跟她谈条件,“你当众告诉大家我是谁,说对了才放你。”
“你是陆!萧!寒!我老公,儿子的爸爸,可以了吗?”
凌玖是用喊的。
凌老夫人捂了下耳朵,“好好说话不行吗,粗鲁了点呢。”
其他人倒是很高兴。
洪晋问道:“她正常了?”
“嗯。”陆萧寒把凌玖放地上。
凌傲霜举起喇叭花花环给凌玖,眼神忧虑。
她蹲下身,“妈妈,昨晚陆萧寒威胁我,他说他要走,我情急之下那一瞬间脑子清醒无比。”
“乖……”母女俩相拥。
晨光洒在她们身上,暖融融的光环照着洁白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