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皮，散架，骨肉被拆分，刚冒出头带刺的胡渣儿戳破细嫩皮肤……
凌玖像是掉进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里。
昏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陆萧寒端着药推开房门，抱起她，扒拉开覆盖在脸上的发丝，轻啄脸颊诱哄人起床。
“别……别再动了。”凌玖偏过头，闭着眼睛躲闪。
陆萧寒捏着她的脸颊往中间挤，上下唇翘起，留出一个不规则o型。
自己喝口药，嘴对嘴给她喂。
“……咳咳咳……”
凌玖呛醒。
“乖，喝药。”陆萧寒哄着她，碗口放到唇边。
磨磨叽叽喝完。
凌玖闭着眼睛养神。
约莫半小时后，坐了起来。
大眼睛环顾四周。
陆萧寒给她穿衣服，问道：“身上还是没力气吗？”
“感觉好神奇。”凌玖侧身，眼里有了光，“喝了药，眼睛看东西不花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又下床来试试。
腿上有力。
拉上陆萧寒出来，去见龙向阳。
小院深处，一间布满八卦象图的屋子里面，龙向阳在翻医书，林老倌坐他身旁煮茶。
打过招呼，凌玖把她母亲的遭遇讲了一遍。
“龙老师，可否请你去一趟帝都，为我母亲看疾患？”
林老倌眯着眼，“怕不行哟，龙天怪85了，已有十年没下山，平常需要什么都是我们几个牵马驹下山去驮。”
“如果龙老师肯帮忙，将会解除一大人间疾苦。”
凌玖的话有些伤感。
陆萧寒搂了搂她，说道：“龙老师下山不便的话，我这边安排直升飞机来接。”
龙向阳面静如水。
倒是林老倌很感兴趣，“小陆，山上没有机场，飞机停哪里？”
“专业人士会想办法。”陆萧寒给他一个信得过的证据，“我昨晚通知同事购买一批物资送来，一切顺利的话，今天上午会投放到山顶。”
“真的啊？”
林老倌扶着干瘦的膝盖骨站起来，自个儿走了。
在门外对女主人说：“我去山坳子上看看，小陆说直升飞机会来，还没见过那玩意儿呢。”
龙向阳并未表态。
陆萧寒眼看时间快到了，就带领玖上山顶。
陆家派出的直升飞机踩点精准投放，两人在山顶忙碌一阵，收拾好全部物资，林老倌牵马上去驮了下来。
陆萧寒带着凌玖向所有人道谢、道别。
女主人热泪盈眶。
眼睛扫视屋子一角，那里堆满香米、橄榄油、各种粉面、营养餐套盒、预制菜、水果、点心……数不完。
龙向阳名声在外，虽然隐居在此，早已不问世事，但远道而来拜访他的人不少。
倒不缺礼物。
只是……像这么用心的相赠，还是头一次。
陆萧寒和凌玖走的时候，龙向阳送了几步，人在珊栏内站着，捋一捋花白胡须。
马儿踏蹄而行，凌玖贴在陆萧寒胸膛上问：“你说龙老师会不会去帝都？”
“会。”
“怎么看出来的？”
“凭直觉。”
也许男人更了解男人吧，凌玖心想。
陆萧寒回到帝都，第一时间回陆家。
别墅花园外，陆母脸上挂泪，手帕遮住半张脸。
陆蓝第一个跑过去，抱住陆萧寒。
哥哥、哥哥、哥哥……一边喊，一边哭，微凸的肚子抵着他。
慕北辰在一旁作陪，皱起眉，试了几次，捉住陆蓝的双肩，“别激动，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肚子里的闺女。”
“烦啊，人家心里难受，别拦我。”
陆萧寒拍拍陆蓝，“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蓝死死抱住他的腰。
佣人搬完车上的东西，凌玖缓步走了过来。
慕北辰抱起陆蓝，“好了，留个位置给嫂子。”
陆蓝抬头看到凌玖，转身又要去抱她。
陆萧寒和慕北辰同时出手，各自逮住自己的老婆，圈在怀里，把气氛带回正常频道，带着她们走向父母。
陆父神色庄重。
没多说话。
陆母张张手，一同抱住儿子和儿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家终于见天日了。”
陆萧寒：“让您操心了。”
凌玖：“妈妈这下安心了。”
“好，我的好儿子、好儿媳，妈真高兴……”陆母放开陆萧寒，拉上凌玖的手，带他们回去。
陆蓝前一秒还在哭，一眨眼自己就成了多余的，撅着嘴哼唧。
突然。
噼里啪啦——
一阵狂烈爆破声传来。
管家在门外放鞭炮，慕北辰趁机拦腰抱起陆蓝，“快跑，吓着宝宝了。”
“慕北辰，你才吓人，冷不防抱起我。”
陆父目视妻儿老小，嘴角微微扬起。
…
陆萧寒很快向警方提交了最新证据。
凌子谦收到律师团的文件，大为吃惊，立即喊来凌子郁，兄弟俩一起商议。
“怎么办？”
凌子郁一字不漏看完，不敢相信父母亲的所作所为。
陆萧寒以凌玖的名义提交了三份人证：一个是牛老二，控诉他儿子牛新繁受凌傲秋指使、背锅、冤死；一个是凌傲秋事发后铲草除根，买凶追杀钟淮的妻儿；另一个就是被害人凌傲霜大难不死，人还在世。
凌傲秋的罪名坐实了，从犯靳广荣也难逃其咎。
此局已死。
凌子谦捏着眉心。
“如果事实如此，那我们只有……深明大义，以保家族企业为第一任务，父母亲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失望了。”
“哥，你的意思是不救他们了？”
凌子谦转眸。
连日操劳，他眼睛浮肿，疲态尽显。
“铁证如山，怎么救呢？”
如果说对手是牛老二，或是秦五婶那样无权无势的平民，他们还有可能试一试花钱消灾，有可能动用手段打通各个道道。
很不幸，这次踢到了铁板上，对手是陆萧寒和凌玖。
陆家的实力与凌家不相上下，陆萧寒的能力有目共睹，还有……凌玖是他们的亲妹妹。
于亲情，于实力，方方面面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