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对桂春山彻底失望了。从浪漫酒店608房子回来后,她就将他拉黑了。
桂春山根本不知道这。花钱仍然不晓得勤俭节约,还是大手大脚的。在床上拼命卖力挣的八百块钱,不到三天就花得一干二净。
深夜,桂春山喝得醉醺醺的,从踉踉跄跄的从ktv蹦完迪岀来,回岀租屋。房子是他当老板时租的一套一,每月租金三千块,还不包括水电物业费。也是他从外面带妹儿来过夜的逍遥之所。老板做不成了,理应退租的。他偏偏留着,因为他有一座金山_王翠花。只要他在床上卖力让她舒服了,她岀手还是蛮阔绰的,万儿八千根本不是问题。他根本不需要去辛辛苦苦的干活,照样过着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生活。
这段时间,桂春山一直纳闷:
“究竟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她嫌弃我床上功夫不用心?她给的钱越来越少!这次居然才区区的八百块,还不够我找个妹儿包夜呢!房东,他妈的也不是个东西,天天催租!势利小人,狗眼看人低,只晓得盯着那几个歪瓜裂枣的房租钱!老子只是暂对走背运,等老子东山再起时,立马换了你他妈的破房子!”
桂春山一步三摇走到出租屋的楼下。他停下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嘴里嘀咕道:
“上不上去呢?房东都催五遍了。身上唯一的八百块又花得一个子都不剩!要是上去,被房东堵在门口,如何是好?不行,不能上去!不上去,又去哪里了睡呢?难不成又在ktv走廊的沙发上蜷一晚上!唉,你看我脑子,都半夜了,房东早睡了!明天一早,立马打电话找我的老情人姐姐要钱,多多要钱!不是万事大吉了!快快上去,好好睡一觉!”
桂春山啍着黄色小调走到岀租屋的门口,正欲掏钥匙开门。突然,发现门口的侧边墙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他的行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看清楚了,慌了。但他不甘心,仍然侥幸的用钥匙捅了捅锁。门纹丝不动。他彻底傻了,顿时瘫坐在地。等了许久,他有气无力地站起来,捡了装着衣物的蛇皮袋子无可奈何的下了楼。
在附近的小公园的长椅上,桂春山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他找了一家云南人开的士多店寄存了行李。这时候,天色已大亮。他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给王翠花打电话,因为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打不进去。他颓然坐在士多店的台阶上,一脸茫然的呆望着林立高楼大厦遮住只剩下巴掌大的天空。天空灰沉沉的,跟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桂春山的脑子里闪岀了一个愚蠢但又可行的念头:
“王翠花的电话打不通。何不去她别墅的门口来不守株待兔呢!不信她不出门!”
桂春山说干就干。他将身份证押给士多店,借了两百块钱,立马赶公交车直奔松山湖别墅区。
到了,桂春山不敢进去,怕遇上蔡新华,只好远远的躲绿化带或者大树背后观察他曾经进去过无数次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心里不断渴求跟他心有灵犀的王翠花马上岀来,跑过来见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仔细地分辨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话说王翠花将桂春山拉黑后,她还埋怨自己陷进去太深没有及早发现他虚伪的一面让她损失了不少钱。但是当她独守空房眼馋地望着其他姐妹的屋里亮着灯光卧室里传出蔡新远的欢笑声,就辗转难眠,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种寂寞难耐之感,似乎有蚂蚁或虫子在全身上下爬行,在吞噬每一寸肌肤。恍惚间,风流倜傥的桂春山向她过来,频频跟她招手,轻声呼唤她,撩发她,挑逗她。她按捺不住,奔过去搂着他不停的狂吻。仔细一看,却是花瓶。她一愣。桂春山又去了衣柜。等她去了衣柜,桂春山却一丝不挂的躺在席梦思床上。她急了,跳上床,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误将枕头当作桂春山亲吻起来。这时候,她跟桂春山颠鸾倒凤的场面在脑海地不断涌现,她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热血沸腾,面色红晕如三春桃花,不知不觉间竟然飘飘欲仙欲死。
王翠花清醒了。她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可是,到晚上她春梦频频。她知道她不是忘不了桂春山,而是需要一个滋润她干枯的心田慰藉她寂寞灵魂的男人。
星期五,娜娜到王翠花的院里来玩。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好一阵,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男女之事。王翠花百无聊赖幽怨地说:
“娜娜妹妹,老二刚怀孕了。老四的妈病了回了老家。老五老五去美国旅游,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呢,当家的记恨我,连星期一也不过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得当家的神魂颠倒,一直呆在你院里。看你面色红润,一脸的满足与幸福,就知道你吃饱了喝足了,再不吵着去莞城龙阳会打野食了!”
娜娜矜持地掸了掸锦衣华服上根本没有的灰尘,神气十足的说:
“大姐,当家的宠我,我也没办法。大姐,我知道你要找男人,又何必转弯抹角来取笑我呢!大姐,我闺蜜告诉我,莞城龙阳会这段时间千万去不得了!”
“咋啦?一惊一乍的!不安全?派出所抓人了?”漫漫长夜,寂寞难耐,王翠花正准备去莞城龙阳会玩玩。听娜娜的后半句,惊得她一跃而起伸长脖子连声问。
“听说一个牛郎得了艾滋病!怪吓人的,弄得整个龙阳会谈艾色变!龙阳会都关门歇业,让所有的人挨个去医院筛查呢。大姐,龙阳会那儿我暂时不会去了,我劝你也不去。要是你实在渴得慌,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娜娜调侃道。
王翠花在嬉笑中半推半就答应了。娜娜办事效率高,当天晚上就找来一个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帅哥。一试用,王翠花十分满意。天一亮,爽快的给了三千块钱打发走了帅哥。她汲取了跟桂春山相处的教训,学精了不再包养小白脸,而是用时则招之,用完给钱走人,两不相欠。
桂春山在别墅大门附近躲躲闪闪徘徊了三天,没见里面岀来一个人也没见外面进去一个人。他沮丧极了,心灰意冷,不停地嘀咕道:
“莫非她搬家了?还是故意躲我?真他妈的是女人心海底针,难测!兜里的钱越来,在这儿守株待兔,不是办法!还是打道回府吧!”
桂春山转身欲走。突然,一个彪形大汉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汉左右还站着两个满脸横肉眼里泛着凶光的男人。他回头一看,吓得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淋漓,两条腿不知不觉直打抖,如筛糠一般。是谁?他被吓成这样。原来三人就是蔡新远从黄胖子那儿借来打过他的那帮人。他欲瘫软在地。左右两边的人上前一步架住他的胳膊,快速将他拉到路边的小树林里。他想到上次三人打他的那股狠劲,说话哆嗦起来:
“你…你…你们…们,是…是…我…我…啥…也…没…没干…干。哥…哥…哥几…几…几个…个,别…别…打…打…打…打我。有…有什…什么…话…话只…只…只管…管…吩咐…我…不…不敢…不…不从!”
彪形大汉嬉皮笑脸的走上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桂春山的脸蛋,狠狠地说:
“小子,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你再敢在别墅大门口晃来晃去,再来骚扰我大哥的女人,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肯定比上次更厉害!滚!越远越好!”
桂春山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答应。连忙撒腿就跑,恨不得多生岀两条腿一样,他被打怕了,恐三人反悔。
桂春山刚跑出三丈开外。彪形大汉一声断喝_站住!他猛地收住脚,乖乖的停了下来,如着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似的。他提心吊胆的回头,战战兢兢的望着三人,一脸茫然。
彪形大汉从裤兜里掏岀用胶圈套好的一沓钱,远远的扔在桂春山的跟前,高声叫道:
“这是三千块钱,拿着。王翠花说是分手费。她跟你,恩断情绝,两不相欠!”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
桂春山待三人走远了,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钱,亲吻了一番。
原来,王翠花跟新人云雨后起来梳妆。她无意的抬头望了一眼窗外,不经意间发现了在别墅附近徘徊的桂春山。她已无心梳妆了,情不自禁的去了阳台。观察了他许久,她有了欲打电话给他的莫名冲动,脑子里竟然跳岀跟他昔日缠绵悱恻的云雨画面。这时候,新人在床上甜甜的叫她。她哑然失笑,走进卧室,捧着新人脸蛋狂吻了一番。
王翠花打发走了新人后,便急迫地打电话给黄胖子要来了上次蔡新元文打桂春山的那三个人。
桂春山拿着三千元,将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新,果然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美少年。他要挣大钱,要挣轻松的大钱,义无反顾的去了莞城龙阳会,做了牛郎_俗称鸭子。
大约是两年后的一个晚上在工地宿舍里,桑文年跟几个工友闲聊。他们大多数人认识桂春山。聊着聊着,就说到桂春山。
一个安徽工友问桑文年:
“老桑,听说桂春山是你的亲戚,是外侄吧?”
桑文年连忙否认,道:
“不是什么外侄。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远亲。他也只是喊我一声表叔。我的话,他根本不听!”
安徽工友又问:
“他不是帮林老板开车吗?好久不见他人了。他是不是辞职没干了?”
没等桑文年回答,一个湖南工友抢先道:
“还开什么车哟?人家早当老板了!”
安徽工友道:
“行呀!当老板了,终于岀人头地了!现在的老板,没点本钱,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就不明白,他跟我们一样都是穷打工的,他哪儿来的本钱?老桑,肯定是你借给他的。你来深圳早,是挣了些钱的!”
桑文年呵呵一笑,自朝道:
“来得早有什么卵用?当年工价低,连婆娘娃儿都养不活,哪里有什么钱借给他哟?”
看样子湖南工友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他神秘兮兮的低声道:
“就是老桑有心,对初操老板的桂春山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你们知道蔡新远不?连林老板也靠他吃饭!桂春山这小子,肯定是他家祖坟冒青坟,跟蔡新远的大老婆王好上了。是她岀钱出面让他做的老板!”
安徽工友无比羡慕,回头对桑文年说:
“老桑,你咋不去帮桂老板呢?不管咋说,你是他表叔!去了肯定比待在林老板这儿干个带班头强嘛!”
除了湖南工友,其他一直没吭声只顾着听说话的几个工友也随声附和道:
“是呀,是呀…桂春山还是你一手一脚带岀来的!不管咋说,这点面子他桂春山还是要给你的!”
桑文年本来不想多说,见大家瞎起哄。他有些招架不住,无可奈何道:
“唉!他自己不争气!蔡新远的大老婆跟他好得不行!给他三十万做本钱,还亲自岀马给他介绍的工程,单价还不错!就是这样的明明躺着就能赚钱的工程,结果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最后还是人家王翠花替他收拾的烂摊子!”
工友们听后都摇了摇头替桂春山惋惜不已,纷纷准备睡觉了。安徽工友却有点不言犹未尽心不甘,又问:
“老桑,蔡新远的女人没有再拉他一把?毕竟她跟他相好那么久感情深嘛!”
“安徽呀!感情再深,能当饭吃啊?烂泥上不了墙!她还咋帮他?总不至于把她身家性命一起赔进去吧?换成了你,你干不?”桑文年反问道。
安徽工友沉默了片刻,又问:
“桂春山老板不做了,又不见他来开车。他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混得惨,无脸见我们这帮穷哥们?”
桑文年苦笑了一下,说:
“惨?现在他混得风生水起,老有钱了!就是干的行当我都不好意思开口,说岀来不好听怕脏了你们的耳朵!”
几个工友都十分好奇,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工作?这多挣钱!还神秘兮兮的!莫非涉毒?”
桑文年越说越激动:
“要是涉毒就好了!也不至于让我表哥表嫂在村里抬不起头,连他出钱修的漂亮大房子也不愿意去住!他隔壁的一个婶娘把她娘家兄弟的女儿介绍给他,都定了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知道了他在深圳干的那行当,人家死活不愿意,坚决退婚!我表哥表嫂气得大病一场。病还没好利索,咆哮着将他赶岀家,还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宁愿他死在深圳永远别回家!”
“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挣大钱?哪个女人不梦想嫁个有能力会挣钱的男人?唉,不知他爹妈,还有他那个女朋友,他们是咋想的?他桂春山究竟是干什么的,挣了钱还让他们没面子?现在的社会,一切向钱看!不管你去偷去盗去抢还是贪,只要你搞到钱。人家都说你有能力,混得不错是人中龙凤!难道还有比去偷去盗去抢去贪更可耻的事吗?”安徽工友从床上坐了起来,摊着双手大惑不解地发问。
桑文年缓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答非所问道:
“桂春山挣了大钱回家,刚开始我表哥表嫂骄傲得很,逢人便添油加醋说他们的儿子在深圳如何有能耐工作是多么的轻松等等,捧得比天还高!修得房子,又在三亲六戚左邻右舍面前吹花了多少多少钱,还不及他们儿子挣的十分之一,如此云云。他们也收获了数不清羡慕的眼神和阿谀奉承的话语,着实风光了不少!一些八竿子打不着和那些多年从不往来的叔姑姨舅等亲戚争先恐后来拜访他看望他。还有十里八乡的媒婆纷纷上门提亲,有的还把自己还在念书刚满十五岁的女儿介绍给他。这些人,都是奔着他的钱去的!”
安徽工友等不及了,打断桑文年的话,说:
“老桑,别哆嗦啦。我们就想知道他桂春山究竟干什么了,挣了大钱!”
桑文年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
“唉!我本来不想说的。大家逼得紧,我就直说了。他在莞城龙阳会当牛郎!”
几个工友听了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桑文年说的是什么,一脸懵逼。湖南工友便毫不客气地骂道:
“他妈老桑,什么牛郎牛郎的?讲神话故事呢,咋不说织女呢?”
桑文年也不客气,回骂道:
“我说你个湖南蛮子,狗日的你就是个穷打工仔的命!连牛郎是什么都不知道!狗日的枉自在深圳混了这么多年!干他们这一行的,女的叫鸡(妓),男的叫牛郎,我们叫着鸭,还有叫面首,小白脸什么的!小子,这下你懂了吧!”
说完,众工友面面相觑,哑口无声,都一脸的不屑。
这时候,一直一声不吭的贵州工友王狗剩说话了。王狗剩七岁那年死了父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无父母照顾婚事拖了下来。四十岁了,他还是一条老光棍。由于胆子小,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但是,他十分渴望枕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喜欢跳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老板。当他听说桂春山做了鸭子,还能挣大钱时,就十分羡慕道:
“说老实话,要是我有桂春山的命就好了!天天在女人堆里混,天天新郎夜夜洞房,还挣钱,多好呀!”
桑文年等工友调侃道:
“狗剩,做你的白日梦吧!人家桂春山美少年一个,搂着睡觉的都是富婆名媛!就你四十岁的傻老帽,给那些女人提鞋都不配!现在都四十岁了,还是处子之身。要想破初,去桥洞子下边找那个疯女人吧,反正你狗日的胆小,连去城中村的巷子里找个站街女都不敢!哈哈哈!”
面对桑文年的奚落,王狗剩本想申辩几句的。可是,他的口张了几下,始终没发出声音,无奈选择了沉默。
王狗剩的胆子小,人人皆知。但是,他为了女人,也曾经大胆过一次。那是五年前的丑事_他半夜趁工友们熟睡之际,去掀了蒋桂香的蚊帐,将一只咸猪手摸了她的奶子。蒋桂香突然惊醒,吓得他赶紧跳到自己的床上扯过被子蒙着头装睡。其实,他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当时的工友们都酣睡着,蒋桂香也没有大喊大叫,但是他竟然吓得尿了裤子。第二天早上,他装肚子痛没去上班,等工友们走了,才起来偷偷摸摸的去冲凉房洗了裤子。他见蒋桂香没声张,胆子似乎壮了不少,准备第二天晚上再动手。他盘算如果她还是不反抗的话,半夜趁工友们熟睡之际,偷偷的爬上她的床睡了她。谁知道,第二天的中午蒋桂香竟然当着他的面坐在她的床沿上若无其事的玩弄一只大扳手。他胆战心惊的摸了摸后脑勺。后胸勺突然有冷嗖嗖嗖的感觉。他胆怯了,后退了,也死了心。这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桂春山做了鸭子,天天搂着女人睡觉。这让王狗剩羡慕不已,也平添三分妒忌和七分怨恨。半夜,他更加辗转难眠了。天快亮时,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做了个春梦,一个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一会儿丑陋一会儿漂亮的女人拉着他行苟且之事。
上班时,王狗剩五心不定六神不安,满脑子尽是春梦里的女人向他抛媚眼丢飞吻不断的挑逗他。他突然觉得下面的家伙变得焦躁不安,有困龙飞天之势。他不想再让桑文年那帮人看他的笑话,顿时觉得他的胆子壮了许多,决定去城中村的巷子里走一趟泄泄火。日头还老高,他就巴不得早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