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大人,灵虚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保其风骨,不如开战救人。”
听了姜黎九的话,众人心头一震。
随后又沉默下来。
这一次秘境之中千变万化,还需要灵虚子推演运数。
一旦开战,生死难料!
君衡微微垂眸看她,心道:“不愧是元镇教了八年的弟子,刚正无畏,天生剑心剑骨,确有剑仙之姿。”
不过还是年纪太小……
于是耐心给她解释,“灵虚子乃姬家圣子,地位非同一般,即便他不在意,我们也不能看他去死。”
“哦。”
姜黎九点头。
她这时才看向苏落落,“如此说来,灵虚圣子若是陨落自是可惜。”
“弟子记得,他当初救过苏师妹,若有三长两短,苏师妹定是非常难过。”
“我……”
一心放在元镇身上的苏落落被众人视线聚集,身形顿僵。
有人开始劝道:“我才想起来,灵虚圣子与苏师妹关系不错,不如苏师妹去劝说一番,他也许会听得进去。”
“是啊,我们要是在此耽搁久了,别的海域妖族与鬼族提前抵达葬神岛,我们岂不是白白损失这么多人?”
“苏师妹,你就去劝劝吧。”
众弟子一人一句,苏落落骑虎难下。
她垂下脑袋,声若蚊蝇,“他贵为圣子,怎会听我的话?”
“落落,尽力就好,没人会怪你。”
“是,师尊。”
元镇一句话,让苏落落没了退路,只好在众人注视中走到船头。
一阵海风猛然吹来。
她娇小瘦弱身影宛若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花,让人心生恻隐。
用众人言论,做到杀人不见血,这方法在前世被苏落落玩了个透彻,现在她自己被迫接下烂摊子,心里定是恨极了。
可比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些……
这只是刚刚开始!
姜黎九凤目冰冷,幽静如潭。
“小九儿,你这是在逼灵虚子当众人面折腰啊。”大魔头的声音慵懒肆意,于脑海中响起。
她似有所感,偏过头,撞入一双深邃无底黑曜石般的眼眸。
眼前男子眉眼含笑,棱唇微启,“昨日这位圣子好大威风,胆敢划伤的小九儿这么好看的脸,谁知报应来的太快,真是苍天有眼。”
话音刚落,原本黑压压的夜空倏地划过一道惊雷。
那一瞬,巨大血月也失了颜色。
众人一惊,纷纷抬头,“不知是哪位道友在发誓,竟惹了天道示警?”
姜黎九:“……”
就在她收回眸光之时,一只完美无瑕的手伸到面前,掌心静静躺着一个白玉瓶。
“小九儿,这是药尊昨夜亲自配出的疗伤药,拿去用,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
“多谢,已经用过。”
“接着,不然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
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突然打断两人。
沈玉锦微愣,只见身边小姑娘被人拎走,一道修长伟岸的身形犹如银河挡在中间。
君衡声音有几分冷冽,“公子威胁本尊者门中弟子?”
“不管你是白冥无渡什么人,切记姜丫头都不是你可随意欺负的。”
见大魔头被说得哑口无言,姜黎九唇角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继续去看前方的热闹。
此时,苏落落立在风中,娇软嗓音险些被吹散。
“姬公子,你和这位魔君认个错,回来吧!”她语调低哑,泫然欲泣,“我不想看见你出事。”
远处灵虚子听见这声音,忽地抬头。
入眼是立于船头,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女眼眶通红。
他挣扎了一下,奈何捆仙绳太过坚韧,根本挣脱不开。
“哎呀~”
上方传来一声轻叹,“圣子大人,看看那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姑娘,你怎么能狠心去辜负呢?”
“本魔君只是让你道歉,又不要你的命!”
“魔尊大人说了,三百年的和平契约不能撕毁,毕竟我们可是说到做到,最讲信用的魔。”
“唔唔唔……”
灵虚子想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对面船上,与姜黎九闲聊被君衡横插一脚的沈玉锦没了玩下去的兴致,漫不经心喊出一句,“让人道歉,也要先把人质哑穴解开吧?”
收到自家祖宗的话,蔺无相连忙配合。
他以手扶额,“哎呀呀,本魔君怎么忘了这事?”
“抛开事实不谈,这也怪不到本君头上,谁让他一开始咒本君不得好死?”
“本君也是怕他乌鸦嘴,万一应验了可多晦气?”他挥了挥手,对身后众魔吩咐道。
“去解了圣子大人的哑穴,再敢说一句道歉以外的话,割了他舌头。”
“是!”
几个魔族从甲板跃下,气势汹汹。
灵虚子被解开哑穴,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本以为抢来圣子之位后,再不会任人宰割,踩在脚下,他也能像真正的姬无尘那样,被世人尊崇。
可进入秘境后,屡次三番被人欺辱!
为什么?
见他不说话,脸戴面具的地煞头领忽地笑了,附在他耳边低言,“我看给圣子说情的小姑娘不错,你若继续拖时间的话……”
“你不许动她!”
“那你就别嘴硬,说句你错了,立刻放你离开。”
他转眸瞥向远处苏落落,嘴角邪肆的笑容中,要挟之意毫不掩饰。
灵虚子嘴角绷紧,抬眸看去,天地之间只剩船头上那道娇小身影,仿佛一抹皎洁月光,让他不敢伸手碰触。
那一刹那,他回想起年幼之时。
姬家双生子出世,上一任圣子,也就是他的父亲卜卦算出,一吉一凶,因而他这个生来不祥之人被养在暗处,世间无人知他存在。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穿黑袍的女子出现,教他读书,偷禁地秘术让他练习,夸他天资不凡。
后来用她所教,成功顶替真正的灵虚子。
而曾万众仰望的圣子,尸身被丢在禁地深渊烂泥中,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即便这样,似乎也改变不了,他低贱的灵魂。
被人肆意践踏,如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得张狂又疯癫,一字一顿,话从齿缝里挤出,“好,本圣子道歉,是本圣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