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下江里官吏在走家入户宣传此次冬天以工代赈,学工结合事宜之时,在办公场所的杜哲和嬴政也没有闲着。
“哲哥,照你所述,三月耗资将是巨大,只靠截留下来的三百五十余石粮税,怕是不够。
如今半两钱我们不足,粮食不够,布匹更是没有,到时乡民前来兑换,却兑换不出。
如之奈何?”
嬴政看着计算出的三个月物资预算数额,感觉到了很大的麻烦。
包吃三餐的情况下,一名成年男人一天工钱为二钱,也就是身高六尺五寸的男性,而身高低于六尺五寸减半,即为一钱。
妇女工钱同比八成,即成年女性每天一点六钱,成年女性身高六尺二寸,低于六尺二寸者算零点八钱。
也就是说三个月共九十天,按照一人一天四斤粟米来算,全下江里预计吃食所需粮食大概要六百石。
所需工钱约为一万八千多枚半两钱,换成同等布匹,需要一千六百多匹布。
假设村民将钱币一半换成粮食,一百换成布匹。
这需要八百匹布,即三千三百多丈的布匹,约为七千六百多米。
而一钱四斤粮,需要三万六千多斤粟米,约合三百余石。
即需要预备粮食九百石,布匹三千三百多丈,这还不包括做菜的食材成本。
秦时,一石大约为今天的六十市斤,秦时一斤约为现在的248克。
所以方法,是个好办法,但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没有足够的物质支持,再好的想法,再合适的政策,也无法落到实处。
此非人为主观作祟,实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急,这不是查到了一些贪污之人吗?
世界上来钱最轻松的方式是娱乐,通过文娱愉悦他人,从来让他人自觉掏出袖包中的钱。
而这最快来钱的方式则是抢,当然,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只是把原本属于乡民们的东西,给拿回来罢了。
顺便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嬴政一脸鄙夷地看过来。
“哲哥,你是怎么把抄家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杜哲不以为然道:“用嘴啊!”
于是,嬴政被杜哲给逗笑了,原本严肃的查处贪污腐败事情,却成了段子。
嬴政算了算,发现还是有近一半的粮食缺口。
“哲哥,依然不够,还有四百石的缺口。
而且,许诺的布匹,我们却是从何获得?”
杜哲想了一会。
“粟米不够,可以去买,去蜀郡买,去关中买,去中原买。
还可以用肉来凑,用味道好、耐存储的肉来替换。
还可以用农用器械、牛车马车、水车等等代付。
现在我们召集乡民做工,我们给钱给粮。
反过来,我们也去给乡民做工,乡民们付给我们钱粮作为工钱。
如此,便不用花费这么多的钱粮了。
至于布匹,我会负责购置进来,保证下江每人都有两件衣裳的布料,不足的就以工还工。”
嬴政知道大秦天下有商行的财富之巨,虽然多是他曾祖父的。
但作为幕后管理者的杜哲,想要买些布匹怕是十分简单易行,只要将路修好,到时商行分号开到下江,下江这种贫瘠的样貌将会彻底改变。
思付“以工还工”的可能性,嬴政写着阿拉伯数字计算着。
最后得出,只要路通了,商行能通向下江,那么问题就迎刃解决了。
但,嬴政还有一个不解。
“哲哥,只要路通了,粮食和布匹都能运进来,为什么还要以工还工?”
杜哲看出嬴政的官本位思想,这种为官者,与民不同的思想,也不知过去两年,嬴稷到底都给嬴政教了什么。
杜哲没有监视欲,这种时时派个黑影士兵监控一个人,是要牵扯一丝精神力的,睡觉都睡不好。
做梦了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梦境,还是在看别人的直播,意识中多个画面,那景象,太美,杜哲自觉无福消受。
白白干工没工钱的事,他可不想干。
“政哥儿,你想想。
冬天已经来了,现在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嬴政脱口而出:“粮食。”
“对啊!
现在粮食贵,两钱一斤在个别地方也不是没有,就连江南乡里也变成一钱两斤,甚至有价无市。
那么,乡民们肯定都自愿把工钱一换四的换成粮食。
而布匹,你看看走访时,一家五六口人,甚至十几口人,却是只有一两件衣服,许多家庭连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所以,大家手中是不会存半两钱的。
结果就是,家中堆满了粮食,充足的布匹。
但是,粮食多了,下江这里的粮食就不值钱了,这就是谷贱伤农。
而多余的粮食吃不完,山里的湿气让粮食存放不了多久,到时乡民们不得不将粮食拿出来贩卖,再去换其他需要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商行有。
既然我们有,为什么还要将粮食拉出来,在村民、商贩和我们之间转手,徒增损耗?”
杜哲绝不允许中间商赚差价发生,直销,目前对于乡民和他们一行来说,都是有利的。
至于经济,没有使用钱币或者纸币,以物易物的经济模式,总体上会在运输过程中,造成损失。
在物资匮乏的当下,这种损耗能避免则必须尽量避免。
嬴政豁然开朗。
“哲哥说得有理!
政也有感触。
这要想生活变好,百姓安居乐业,看来,这路是要修好的。
不然这次,商行进不来,我们就无法完成这次冬天的规划。”
杜哲哈哈笑道:“这就是,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嬴政眼前一亮,很认同这个观点。
“对了哲哥,本次购买粮食和布匹,从我的股份中拿出钱来买。”
杜哲则是有点无奈。
“政哥儿,其实我也想。
可是,那也得大王,你的曾祖父同意啊!
你的股份被他牢牢握在手里,去要钱,怕是得过几个月后才有回音吧,到时,冬天都走了。
乡民们饿死冻死的都走了,那时钱再拿来也没有用。”
嬴政听完,只觉好有道理。
“对了,这是规划图纸。
学堂建在我们办公土房的旁边,这样建好后,孩子们能见到我们,知道我们是谁。
乡民们来上夜校和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时,也能多和我们打交道,增加彼此的熟悉度,这有利于今后做每家每户工作的开展。
同时,以学堂为起点,通往各家各户,联通山里山外,一个方便孩子读书,一个方便教书先生出行。
如此,大家的做工热情才会高涨,在忙碌中,乡民们看到的是希望,是为他们,为他们的后代而修路搭桥,而不是为了我们。
路能修得快,质量也能修得好,细节也能到位。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孩子落人一步,或者在路上走着,因为道路质量不行发什么意外吧。
而等通往学堂的路修好了,那么,通往我们办公场所的路也修好了。
我们挨着学堂,就能借一把学堂的春风走上好路。”
看着布帛上的规划路线,嬴政恍然大悟,此前他很疑惑,为什么只修学堂和通往学堂的路,却只字不提办公场所的建设。
原来是这样。
“哲哥,妙啊!
政自愧不如,还应当多加学习。”
杜哲笑道:
“咱两兄弟,不要讲这些。
我只是把大家伙的想法收集起来,再带入乡民们的想法,得到一个大家都好的想法。
学无止境,你我皆要不断学习。”
嬴政很是赞同。
“对,学无止境!”
“接下来要准备明天做工的工具,还有编制的材料,编出的布也是工钱,得准备好。”
杜哲提醒道,嬴政表示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特地派了蒙恬去借来不少的青铜制器和伐木制作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