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穿梭在崎岖难行的林间,突然一缕光线从头顶照过来,星芜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终于到了山顶,头顶的枝叶已稀,正午的阳光穿过山顶寒冷的空气落在了他们身上,山上总是气寒,到了这七百来丈的高处,更是和冬日里差不多冷了。之前在树从里一直跳来跳去还不觉得,如今一静下来,感受到空气中的寒冷,星芜才发觉,这山顶竟然有未化的雪迹。再看看多处结冰的山崖,星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没从外头走,这要是挂在这冰面上的时候被那鹰子啄了一下……嘶!太可怕了。
塔顶的凭证倒是不难取,那浮屠塔也就十几丈高,根本不需找哪借力,随便一跃就能上去取了下来。塔边的裁判验了他的参赛证,核对了身份信息,就让他下山了。
下山可比上山轻松多了。
星芜调整好姿势,直接就往山崖下跳,只每隔一段距离朝山间借力缓中一下,以免高速摔伤。下落的速度极快,也不用担心鹰儿攻击。仅过了几十息的功大,就回了山脚。
“终于完成了啊……”星芜朝四周看了看,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倒是暂时没看到别的弟子的身影,先他一步上山的陈子冲更是找不见人。“希望陈兄此行也能顺利,他还答应借我御剑呢!”
——终点处——
阡陌在旁边一家小摊贩处买了一只荷叶鸡,这荷叶鸡也是江南美食之一,清香滑糯,既有鸡肉的鲜美,又蕴含了荷叶的清香,可口至极。
四月的荷叶虽还未大片长成,但此时来摘的倒也正占了一个嫩字,既新鲜清甜又美味。
只是大概因为她年纪最小的缘故,邀天阁中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接受她的好意,不肯分食。就连楚怀墨也说他前十八年在江南的时候,吃这荷叶鸡早就吃腻了,也不肯再用。
阡陌只好自己啃着一整只鸡,大快朵颐。
“星芜怎么还没来啊?那行路宗的风书帘都到了好一会了。”
“不急。”楚怀墨摇了摇头,“暂时也只有他一人到了而已。”
”唉,可惜后面几关都没有办法观赛,只能先回了起点处等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嘀咕间,突然前方又传来了一阵骚动,“难道又有人来了?”阡陌忙垫起脚尖,努力向外张望。
“是星芜!少主,来的是星芜!”前方传未来了长乐兴奋的声音,他还举起了手臂在头顶上交叉挥舞向星芜打招呼。阡陌定晴一看,这第二个来的,可不就是星芜了?忙也高兴地举起手中的半个荷叶鸡朝星芜挥了挥手。
星芜看到迎接自己的阁中同伴们,眼睛一亮,也不顾身上的麻木感,硬是又提了一档速,朝他们也挥了挥手,然后将身上装有各关卡通关凭证的布袋扔给终点处的裁判,也不听宣布,就一个健步冲到阡陌面前,一把抢了她手上的荷叶鸡,狠狠地一大口咬了下去。
“小阡陌,知道你星芜哥哥一路过来饿坏了,还给我准备了一只鸡——嗯,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凉了。”
阡陌哭笑不得:“哪里是给你准备的了……”这人真是,抢了别人的吃食还挑嘴。
星芜显然饿坏了,三下两下就将剩下的那半只鸡吞进肚子里,又将包着鸡骨头的荷叶又塞回阡陌手里,抹了一把嘴,向着长乐等人问道:“我是第几个到的?第三吗?”
“是第二名!”长乐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名?”星芜似手愣了一下,又问道:“那第一名是谁?”
“行路宗的风书帘。”
“这么说陈兄落到我后面了?”星芜自言自语了一阵,又开心起来:“哈哈,这么说他蜀山的御剑决还是没有我的瞬风快嘛!”
阡陌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鸡骨残渣,找了个地方处理掉,又回来拉住星芜的一片袖子,使劲在上面蹭了蹭,然后看了看越蹭越脏的手掌纳闷道:“你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吗?衣服怎么这么脏?”
这句话猛然点醒了星芜,他一拍脑袋抓住阡陌晃道:“快快快!我被杀人蜂蛰了,你身上有没有解毒丹?快给我两颗!”
“杀、杀人蜂?”阡陌被他晃得头昏眼花,迷糊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这个是能……唉?你别抢啊!”
星芜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把抢过了阡陌手上的玉瓶,也不听她介绍,直接往嘴里倒了小半瓶一口咽下,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又舒展了一下四肢。“咦?这药见效还挺快啊!”
阡陌眼睛里都快冒火了,恶狠狠地夺回了玉瓶,揣回自己兜里气道:“你这个混蛋!我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五毒丹,你、你一口气就吞了一半!你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责吗!?”
“再珍贵也没你星芜哥哥的命珍贵啊!”星芜快活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麻痹感已经完全消失,整个人的状态好到不能再好。“嗯,别说,你功夫虽然不怎么样,炼出来的药丸还真挺好用,回头多给我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备你个头!这可是用五毒木入药的解毒丹!!你那几下被蜇的最多只用半颗化水服下就能痊愈,你居然吞了我半瓶!”阡陌气得眼睛都红了。她上次在会市得了一小块五毒木,留了一大半来用楚怀墨做礼物,剩下的一小半全部入了药才制成了这一瓶五毒丹,珍贵程度无与伦比,今日居然一下就被星芜吞了一半。早知道他那毛躁样子,就不拿这么珍贵的丹药出来了!真是失策!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闹了。”性格比较稳重的无伤连忙站到中间打圆场。“星芜这么狼狈,这一路肯定也不容易。对了,星芜,少城他们几人呢?在你后面吗?”
见无伤岔开话题,星芜赶紧顺着说了下去:“对啊对啊,我这一路可不容易了,好几次都差点死在路上了。”然后摆出一副忧心冲冲的样子皱着眉头道:“少城他们从第一关就落到挺后面的,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有那么危险?”众人都吃了一惊,忙围到星芜身边问起了比赛情况。
星芜偷瞄了一眼满脸怒气的阡陌,开始讲起了自己路的见闻。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扫堂腿清开围在我身边的二十多个木人,再一个倒挂金钩吸在了巷顶,一把抄起陈子冲就往巷子出口跑啊!要是再晚一步,我们就要被木人群剁成肉泥了!出了巷子之后,那陈子冲当场就要拜我为师,谢我救命之恩,可是我怎么能抢别人弟子嘛?传出去江湖上人还怎么看我星芜?于是我连忙摆手拒绝了他,说,‘陈兄啊,你我二人相遇就是有缘,废话就不多说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二人就在这煞血为盟,给为异姓兄弟如何?’陈兄当时是痛哭流涕,感激涕零,被我的大仁大义感动地一塌糊涂,我俩当场结义金兰,誓今后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无伤此时只想给自己一个大耳挎子,他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星芜讲故事?自己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怎得一时不慎居然忘了他这爱吹牛的天性。望了一眼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星芜,差点憋出内伤。
“来了来了,又来人了!”
正在星芜讲得带劲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又是一阵骚动,大伙一听来了人,也顾不上星芜,注意力纷纷转到了赛道上,只见一个从服饰上瞧不出门派的陌生少年到达了终点处,同派的师兄弟立刻围了上去迎接他。
“奇怪了,这是哪个宗派的?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这第三个到来的少年,连同一起过去迎接他的弟子看着都眼生得很,众人忍不住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那少年从自己师兄弟那知道了自己居然是第三个到达的,高兴坏了,当场就与另一名同宗弟子在终点处抱头痛哭起来。
“看来是个不出名的小宗派……这下可是在江湖上出头了啊!”
看着那夺得第三的人的表现,大家纷纷猜测。有消息灵通的,也很快打听出来了情报。
“是桑风宗的,今年第一次来参加武林大会,好像还是个部族宗派,里面的弟子全是同一个部落的人。而得了第三的那个人今年才十九岁啊!啧啧,真是了不得!”
“这么年轻?看来这桑风派要崛起了啊!”
星芜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我也才十七岁啊,还得的是第二,怎么没见他们这么夸我?真是,哼!没眼光!”
然而也并没有人接他的话,大家都对他那明显是吹牛的描述听不下去了,又不好意思扫他的兴,此时第三名一来,刚好趁这个机会散开了,不再听他的胡编乱造。
阡陌还有点迷糊为什么大家突然之间又对星芜的经历不感兴趣了,又呆呆地扯住了星芜的衣袖。楚怀墨本想阻拦,但却慢了一步,只听得阡陌还是问出了口:“然后呢?你和那陈师兄后来如何了?怎得就你一个回来了?”
星芜先是愣了下,然后立马感动地热泪盈眶激动地就想将阡陌抱起来转一圈,只是手刚伸出去就感受到了前方一阵杀气,抬头一瞥,看见楚怀墨警告的眼神,忙又缩回了手道:“小阡陌,还是你最关心哥哥,他们那群人,一点都不关心我!”
阡陌伸出手:“那把我的五毒丹还我。”
星芜轻咳一声:“不要这么小气嘛,哥哥吃你几颗药怎么了……”
“不是几颗,是半瓶!”
星芜挠挠头,左顾右盼了一阵,突然惊喜地叫起来:“呀,又有人来了!好像是陈兄!我去看看点么回事,他怎么才来呢?”说完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留下阡陌一个人傻傻站在原地,还保持着伸手的样子。
“他怎么连故事也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