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墨第一反应就是阡陌会不会是知道了自己瞒着他的同帝的事情,可是再一想,这件事整个邀天阁里只有自己和月箫两个人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的,难道,是月箫背着自己告诉她了?
楚怀墨面色一沉,没有看任何人,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中衣赤脚出了房间,一把推开了阡陌的卧房房门。月箫和星芜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秦疑本来不想动,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咬牙跟在了后面。
阡陌临走之前插在香炉里的三只香早已燃尽,只是因为一直门窗紧闭,房间里还残留着十分明显地香味,让人一闻就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出门之前必定燃香祭拜过。
闻到这个味道,楚怀墨的心就沉了一半,揣着剩下的另一半,他面无表情地缓步走上前,打开了摆在案头的那只沉香木罐——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楚怀墨的整颗心突然就沉了下去,这份沉重感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她果然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已经行动了。迷晕了自己,祭拜了母亲,拿走了象征她过往身份的玉佩,还有——楚怀墨环视了一眼四周——雪花剑也不见了。
这么说,从她缠着自己去把这把剑换回来的那个时候,她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自己那么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可是她还是去了。甚至明明是知道自己的心思,还是一边哄着自己,一边暗地里做着计划,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心情,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走了,踏上了她的报仇之路。
就和……就和八年前如心走时一模一样。
不,阡陌还要更狠,更决绝。
如心走的时候起码还给他留了一封书信,清清楚楚地说明了一切,起码还有先兆,让自己察觉到了她那几日的魂不守舍。
可是阡陌呢?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更是连一丝先兆都没有。
她怎么能伪装地那么好?聪明如自己,都没能从她那几日的伪装中看出丝毫的不对劲,甚至,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任由她耍得团团转。
她的心怎么能那么狠?!
“是谁告诉她的。”楚怀墨有些颤抖地开口。虽然是在问话,可是目光却只盯着月箫一个人。
“我……我没有说!”月箫只觉得百口莫辩。
这件事情确实只有他和楚怀墨两个人知道,可是自己没说,难道是楚怀墨自己说的不成?只怕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楚怀墨都不会相信。
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这个……”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严峻的时候,一直被众人遗忘在角落里的星芜突然弱弱地小声开了口。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星芜话音刚落,就觉得三对目光“唰”地一下扫向了他,房间里压抑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吓得他呼吸急促,忍不住都想脚下生风,找个高点的地方躲起来,一会儿好逃跑。
楚怀墨紧紧盯住星芜,眼神像是愤怒像是不满,又抱着一丝侥幸,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月箫忙帮着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楚怀墨问道。
星芜极其心虚地偷看了楚怀墨一眼,然后低着头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忐忑道:“那个……她说是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她那个仇人来了……所以,所以……就去报仇了……”
“你怎么不早说!”月箫急道,看着星芜的眼神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气急败坏。
“你是如何知道的?”楚怀墨听话的角度却是有些不同,第一反应竟然是问星芜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好像这一点对他来说很重要似的。
星芜往月箫站的方位悄悄靠了靠,尽全力在楚怀墨的眼神压制下克制住自己想要脚底抹油的冲动,硬着头皮回答道:“她把这事儿告诉我了……让我帮她那个……打探消息,还有……那个……把风之类的。”
“打探消息……把风……”楚怀墨冷冷看着星芜,眼神前所有未地冰冷和陌生。
有一瞬间星芜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站的不是那个看着自己长大、一起习文练武的少主,而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生人,用着充满着恶意的目光紧盯着自己,恨不得下一息就抬手将自己碎尸万段……星芜被这种目光吓了一跳,他这才知道,这次自己做的事情,可能真的触碰到楚怀墨不能容忍的底线了。星芜求助地看向月箫,想要他帮自己说句话,哪怕随便说些什么都行,只要能打断这种让他恐惧的陌生目光。
“少主……”月箫接收到星芜的求助,往前半步想要劝说什么。楚怀墨把这件事瞒着阡陌这个主意,月箫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只是他是个局外人,说不了什么,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但是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一天会泄露,楚怀墨瞒得了阡陌一时,瞒得了永远吗?阡陌的行为是一开始注定的,星芜只不过被动地“帮”了她一把,并不是造成这个结果的主因。这是十分简单浅显的道理,楚怀墨不可能不明白。只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显然情绪有些失控,甚至已经是非不分了。
可是他这一步才刚刚迈出,就被楚怀墨十分粗暴地一把推到了一遍,然后大步向前,抓住星芜的衣领,那眼神简直要把星芜生吞活剥了。楚怀墨强忍着怒火哑着嗓子问:“那人呢?人现在在哪?!”
“太……太守府,应该是太守府。”
楚怀墨极恨地看了星芜一眼,终于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一边,然后大步迈出了房门。
星芜瘫坐在地上,揉了揉被嘞红地脖子,咳了两声,劫后余生般喘了两口气,看楚怀墨刚才的眼神,星芜差点以为他要失心疯把自己杀了……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星芜哭丧着脸。
月箫叹了口气,把星芜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怎么什么忙都敢帮……”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星芜无辜地看着月箫,一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是没看到小阡陌当时的样子,我要是不帮她她恨不得当场自尽了……唉……我还从来没看少主生这么大的气过,真是,里外不是人。”
“何止是你,我亦从未见过少主如此失态……”月箫摇摇头,对着默默站在一边的秦疑鞠了个躬,做了了告辞的手势,然后就拉着星芜“将功折罪”地追了出去。
秦疑看着这三个人一前两后跟着跑出去的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默默地叹了口气,慢步走出了门房。
“阡家的人……真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