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鹿景亭也很紧张,只是更能控制。
即使很小心,也避免不了触碰到她背上的皮肤,更免不了心猿意马。
拉链卡得非常紧,尝试往下拉了好几下,纹丝不动。
全身因焦急而冒出一层一层热汗,呼吸也不由自主变轻。
他干咳两声压下内心的慌乱:“好像卡得挺严重,如果硬拉估计会被扯坏。”
扯坏?
听到这两个字,哪还有心思尴尬和不好意思。
身上礼服可是她花去大半个月工资买的,虽然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除去宴会平时也穿不上,但毕竟是血汗钱,穿一次就弄坏,还是很肉疼。
谁也想不到,这种高定礼服质量居然这么差!
她干笑两声,虽然肉疼,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还……还是尽量别弄坏吧,对我来说挺贵的。”
鹿景亭目光落在她已经泛红肿的背后,声音微凝。
“背后的皮肤已经泛红发肿,再磨蹭下去只会更严重,我尽量小心。”
话音刚落,就听“刺啦”一声。
勒紧的胸口如释重负,她猛吸一口气,同时也肉疼的紧。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衣服要不得了。
背上一阵凉一阵热,腰部忽然一痒,有手指清晰滑过的触感。
“你这?”
糟糕!
她一惊,迅速转身双手情急之下将人往后大力一推。
只听“砰”得一声。
鹿景亭整个人紧紧贴着墙壁,腰刚好撞在门把手上,一阵钻心的疼。
他吃痛的一手扶腰,一手扶墙。
心想:完了完了,手还没好,这下腰也被撞折了!
真是,流年不利。
“你……你没事吧?!”
刚才纯属应激反应,完全没控制力道。
鹿景亭赶紧伸直胳膊阻止她上前,忍着痛说:“不好,我现在非常不好,你别靠近我。”
她一手抓着礼服,一手扬起,想靠近又怕再伤到他,着急解释:“对不起,真对不起,我……”
“别道歉,你赶紧将衣服换了,扶我去床上躺一会。”
说完艰难别过身将卫生间门拉上。
腰间一阵一阵抽痛,背心瞬间冒出一股冷汗,估计伤得不轻。
这丫头,手劲真是出奇的大。
情况紧急,顾识君赶紧脱下身上的礼服,不管不顾的换上浴袍,冲出卫生间将疼得满头大汗的人扶到床上躺着。
“要不要叫救护车?我看你疼得挺厉害的!”
自己经常健身撸铁,如果不控制力道,估计非常大。
再加上他的腰应该撞到门把手,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没事,不用这么麻烦,估计就是撞了一下,休息一会就好。”
鹿景亭趴在床上,抱紧枕头,尽量伸直腰等疼痛过去。
“真不用啊?你疼的满头大汗,腰很重要的,你可别硬撑啊。”
“哼,我一个大男人能不知道腰的重要性?“
他冷哼,无语瞪她一眼,实在忍不住吐槽:”你一个女生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咱们相遇才多久,先是手,后是腿,现在又是腰,全身上下没一个好的地方,真是遭老罪了!”
说到激动处,腰又是一紧,酸痛难忍。
这能怪她吗?
谁让他的手不安分,摸她腰上的……
心狠狠一坠,不欲辩解。
她抿唇不语。
“嘶~干嘛不说话?”
“你说的是事实,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艰难侧头盯着她微垂的目光,熟悉的颓废感又再次袭来。
心头一紧,疑惑更甚。
但还是忍不住放软语气:“又不是怪你,还好每次受伤的人是我,若是换成别人,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嗯,对不起。”
“没事,反正今晚是走不了了,既然房间已开,也不能浪费,就只能休息一晚,明天再离开吧。”
她吃惊瞪着他,脸颊禁不住越来越热,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那个……我住这里不好吧。”
若真在这里待一晚,明天肯定又是流言满天飞。
鹿景亭趴在枕头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瞬间涨红的脸,戏笑:“既然做戏就要做足,你不是想打消赵南的疑虚吗?经过今晚,他会认为你已经被死死拿捏在手中,以后会对你更放心。”
呵,用这种方式获得的信任,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应对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游刃有余,看来没少经历。
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想这些?
轻轻叹息,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坐下。
“行,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够烂,也不在乎更烂一点。你既然腰不方便就睡床,我睡沙发就好。”
这点鹿景亭倒没争辩。
他的腰确实不方便。
于是一个占着床,一人占着客厅沙发,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进入梦乡。
鹿景亭本就习惯晚睡,再加上刚才一阵折腾,心情澎湃,又满怀疑惑。
被她伤到是活该,谁让自己没有分寸去摸她的腰。
只是她腰上的疤实在太长太狰狞。
得受多重的伤才会变成那样?
当时又得多疼多难受?
是在入伍时受的伤?还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
越想心里越乱,越乱就越睡不着,索性趴起床扶着已经不怎么疼的腰,悄悄溜到门口,轻手轻脚拉开门,跟做贼一样趴在门口望着客厅。
客厅里亮着墙灯,光不亮,但能清晰的看到客厅的情况。
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宽敞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
身上的睡袍被缠得死紧,连下摆也被打成结捆在一起,保证不漏一点春光。
鹿景亭失笑,欣慰于她的安全意识,又无奈她不信任自己。
趁人之危的事,他可做不来。
不过她的睡相倒是挺好,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全身平坦,双手交握放于小腹。
不愧是受过良好训练的人,这睡姿他自愧不如。
“你不睡,跑出来干什么?腰好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
沙发边的台灯倏然一亮,明亮的光芒刺得他下意识闭上眼。
他索性不再隐藏,打开门几步跑到沙发边坐下,惊讶的问:“你没睡啊?”
“睡过,但我一向觉浅,门拉开的一瞬间就醒了。”
“这么机警?”
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的头发,她轻轻叹息:“习惯问题,毕竟是在陌生的环境里,不可能睡得很熟。”
好的睡眠质量对休息非常重要。
情绪长期紧绷很容易造成失眠与焦虑。
看着她毫无睡意的双眸,心又是一阵扯痛。
越来越让人怀疑,她这几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方便追问。
“刚才的事,我欠你一个道歉,抱歉,冒犯你了。”
她一怔,思考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件事。
无所谓一笑:“没事,本没什么大事,是我反应过激,再说了你也是好心帮忙,腰没事了吧?”
“嗯,好多了。”
说完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笑道:“这个时间再离开也不划算,再休息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要不你再睡会?”
“嗯。”
得到应答,鹿景亭利落起身转道回房间,在门关上前,听到她道:“谢谢。”
“谢什么?”他疑惑。
“很多事,都谢谢你。”
他挑眉,心领神会一笑:“不用谢,因为我是心甘情愿。”
果不其然,她与鹿景亭在顺安酒店共度一夜的事,在她还没上班时就已传遍整个公司。
以至于人还没到公司,就已经接收到无数个或鄙夷,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但赵南却很满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大财主,甚至还主动将她叫到办公室,喝茶聊天。
聊天的内容虽然毫无营养,但却乐此不彼,话里话外的整体意思,就是要跟鹿律师好好处理好关系,做一个懂事,听话的人。
反正就是不要惹怒他,这样才能保持好林江投资与鹿家的关系。
总共半天时间,光听他唠叨就过去大半天时间。
出办公室就已是午饭时间,一上午尽是收到各种眼光加听到各种酸言酸语。
毫无胃口,更不想动。
手机却准时响起,瞪一眼上面的联系人,更不想接。
“怎么?就这么不想接我电话?”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心一紧,诧异回头,瞪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鹿景亭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红色领带衬得他皮肤白皙,整个人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他微微一笑:“赵总约我共进午餐。”
“你们昨天不才见过吗?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天天见?”
她有点无语。
“谁知道呢。”鹿景亭耸肩,走到办公室桌前,盯着她。“不过,好像不止赵南一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跟他说。”
不止赵南一人?
难道,赵南还要引荐其他人?
瞬间来了兴趣,她赶紧讨好:“没有没有,鹿总盛情邀请,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看她巴巴讨好的样子,鹿景亭无奈一笑,瞥一眼周围零零散散的同事,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注意一下态度,你现在可是赵南用来笼络我的棋子,可不能这么不耐烦。”
耳根被热气呵得直痒。
下意识往后缩,头差点撞到后面的墙壁。
鹿景亭眼疾手快拽住她胳膊,宠溺怪道:“小心,注意点安全。”
全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忍不住瞪他:“能不能正常一点?”
“难道我不正常?”
她无语瞥一眼四周看好戏的同事,深呼吸,努力调整紊乱的心跳。
极力压低声音道:“逢场作戏而已,不用面面俱到吧!”
“律师的工作就应该认真严谨,有问题?”
“……”
没问题,甚至没毛病!
她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至于原因,不能想,也不敢想……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赵南才笑眯眯的从办公室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不知何时进去的邱柯。
邱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红棕色领带,梳着大背头,整个人精神奕奕,望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不加掩饰的探究。
所以跟着一起去的是邱柯?
呵,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昨天鹿景亭才怒斥过邱柯,中午赵南就安排了饭局,昨天现场的四个人到齐三个,很显然赵南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这是故意安排饭局意图讲和。
这一时间不知是鹿景亭重要,还是邱柯重要了!
四人来到一家高档日式料理,是赵南提前让人定的,包间里她与鹿景亭并排而坐,而赵南则与邱柯坐在一起。
赵南亲自给鹿景亭倒了一杯酒,笑呵呵道:“首先感谢鹿律师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与赵某共进午餐,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鹿景亭微微一笑,举杯示意也同样喝完。
邱柯很有眼力界的又续上。
赵南道:“听闻昨晚邱主管不小心冒犯到鹿律师,所以我才安排这次饭局,希望鹿律师大人不计较小人过。”
鹿景亭唇角笑容微收,目光平静的望着邱柯。
“赵总如此看中邱主管,想必他一定过人之处,昨晚的事本身就是一个意外。况且,他冒犯我倒没有关系,只是他在公共场合殴打辱骂自己的妻子,这样人的人品,赵总也敢重用?”
邱柯面色一难,没想到鹿景亭会如此不给面子,竟敢当场揭发。
赵南一愣,瞪一眼邱柯,笑眯眯解释:“这事我也听闻,两人都是我公司的员工,也派人打听过,昨晚两人刚巧是意见不和,才闹成那样。”
意见不和?
好一个意见不和!
这么明显的包庇,难怪邱柯敢有恃无恐。
一个执行副总如此看重一个财务部主管,这中间,多少有点让人费解。
鹿景亭道:“既然赵总已经做过调查,毕竟是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置喙。”
目光落在突然挺直脊背的邱柯身上。
又道:“无论做人做事都要厚道,会学会善待身边的人,否则无论爬多高,就会摔得有多重。”
邱柯扯了扯唇,尴尬一笑:“是,多谢鹿律师指点。”
说完端起酒杯准备敬上一杯,鹿景亭却不动,而是对着赵南道:“抱歉,我下午还有很多工作,不方便多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