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辉的生日是农历五月初三，张春梅刚做完第四个疗程的化疗就想回去。
她让我先去给辉辉准备生日礼物。
想到要不了多久又是娇娇的生日，所以我就准备了两份。
今年丫丫和帆帆过一周岁生日时，我什么都没表示，再考虑要不要给这两个孩子也带些东西回去。
我妈说丫丫和帆帆已经会走路了，两个小家伙天天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有时候还会打架。
帆帆经常受欺负，因为辉辉和娇娇会帮自己的妹妹。
但他们也不会动手打帆帆，只是吼他，不喜欢跟他一起玩。
我妈说苏清清并不介意这些，认为孩子长大后自然会好好相处。
我思来想去，最后买了一大堆各种玩具，到时候让他们兄弟姐妹自己去挑选。
其实聂主任不建议我们这么急回去的，但他也理解我们的心情。
于是就给张春梅开了一个月的西药，让我们一个月以后再来医院检查一遍。
他嘱咐张春梅要注意休息，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还要在饮食方面多加注意。
而张春梅关心的是她的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
聂主任说要一到两个月之后，还说她戴帽子也挺好看的。
我们又回到了宇县。
苏清清开车来把我们接回家。
我爸今年没到家具厂上班了，是苏清清不答应，让他跟我妈一起在家里带孩子。
今天刚好又是星期天，辉辉跟娇娇没有上学，见我带了这么多玩具回来，娇娇高兴得手舞足蹈。
辉辉对这些玩具不感兴趣，他跑到张春梅怀里，问妈妈为什么要戴帽子？
“妈妈冷。”
辉辉就跑到我妈的房间里，给张春梅拿了一件衣服出来。
他不知道妈妈是骗他的。
帆帆和丫丫并排站在那儿，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
可能认为我是一个不速之客吧。
我拍了两下手掌，张开怀抱，示意这两个小家伙走到我跟前来。
他俩都无动于衷，娇娇却钻进了我的怀里。
“爸爸……，”
“乖宝贝……，”
我把她抱了起来，问她妈妈去了哪里。
辉辉抢先答道:“大娘回老家了。”
“嗯，奶奶病了……，” 娇娇也这样说道。
我这才从我妈嘴里得知，罗芳芳昨天就去了石岗乡，四婶这次感冒有些严重，在卫生院输液。
苏清清把帆帆拉到我身边，“宝贝，叫爸爸……，”
“他会说话吗？”
“会，只是说不太清楚。”
我把娇娇放下来，又去抱帆帆，从口袋里拿了一把小手枪给他。
娇娇上来把小手枪抢了过去，拿给了她哥哥。
辉辉又把小手枪交给了我，说他不喜欢，让弟弟玩。
我感觉这个儿子长大了，真的很懂事。
再看小女儿丫丫，她似乎很怕我，这时候躲在了我爸的身后。
我妈也把她拉到我面前，“这是你爸爸……，”
小丫头哇哇大哭起来，举起双手想要我妈抱。
结果是苏清清把她抱了起来，拿了个毛绒绒的玩具才把她哄住。
回来后尽逗孩子们了，我这才想起来要给张春梅单独做饭。
我爸说早已经做好了，专门给张春梅煲了点鸡汤。
“梅儿，我去给你盛一碗。”
张春梅摇了摇头，说她感觉有些累，想先去睡一觉。
她不要我陪她，而是拉上了辉辉。
她也知道，一旦我回来了，就有很多事情要忙。
我妈让我去石岗乡看一看四婶。
想到明天就是辉辉的生日，我打算后天再去，罗芳芳也不一定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我妈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估计四婶这次见到我后会大发雷霆。
“有什么好怕的？她大不了打死我，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苏清清在我背上打了几下，还在我爸妈面前告状，说我经常把‘死’字挂在嘴边。
我妈把我数落了一番，让我下楼去照顾张春梅。
我爸也说了，我在医院是怎么照顾张春梅的，回家后也不能松懈。
甚至还警告我，不许打着忙工作的幌子出去鬼混。
第二天晚上我们给辉辉过四岁的生日，李玉琪也来了，给辉辉拿了个大红包。
我开玩笑道:“琪姐，你这个红包怕是很难还你了吧？”
“我今年就会结婚……，”
“是吗？那恭喜你了，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是你那个笔友吗？”
李玉琪让我闲事少管，到时候她自然会通知我们的。
苏清清也给辉辉拿了个红包，还给他买了个小蛋糕。
辉辉说了声谢谢，就是不知道该把苏清清叫什么。
张春梅让他叫‘清姨’。
我们刚给辉辉唱完生日歌，我的手机响了，是家具卖场的座机号码，就知道是何花打来的。
她问我明天是不是要回石岗乡。
本来想骗她，可还是承认了，明天上午我的确要回石岗乡看四婶。
何花说她也要回家具厂汇报工作，正好跟我一路，并让我开车去接她。
我说我是坐客车回去。
她不管我坐什么车，反正就是要跟我一路。
真球烦人。
张春梅问我是不是何花打来的电话。
我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怕清清白白的事最后搞得不清不楚。
“你们两个嘴都凑在一起了，还算清白吗？”
张春梅说的是她在医院走廊里看到的那一幕。
“陈爱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到底想怎样？”
面对苏清清的辱骂，我百口莫辩。
“爸、妈，这件事你们不能不管……，”
我妈除了拿眼神恨我，她也没有办法。
我爸倒是想说两句，可能是有李玉琪在这里，又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咦，今天晚上忘了喊大嫂过来吃饭……，”
我有意转移话题，假装不知道兰英表姐去了哥哥的部队。
“陈爱国，明天我给你俩当司机，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我面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敢百分百肯定，何花不会怕苏清清。
她只是稍稍有点忌惮罗芳芳，应该说也不叫忌惮吧，可能只是因为罗芳芳当年帮助过她。
早上八点钟，苏清清故意把车开到制衣厂宿舍门口，她要在这里就把何花接上车。
“爱国，你不是不开车吗？怎么又……，”
当何花看见苏清清坐在驾驶室时，脸色一沉，愣了几秒钟，还是拉开了后排车门。
但她没有上车，而是先把我推进了后排的座位上，不允许我坐副驾驶。
“陈爱国，你到前面来开车，我不熟悉路。”
何花拉着我不放，可苏清清已经坐进了副驾驶里。
“我叫你开车，没听到吗？” 苏清清转头吼了我一声。
“哦，好、好……，”
何花也跟着我从后排上下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干……干什么……？”
“我们到汽车站去坐客车……，”
“不用吧……，”
何花指着我的鼻子，“你走不走……，”
苏清清怒气冲冲地过来，推了何花一把，“小妖精，你能不能要点脸？他是有婆娘孩子的。”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我就说嘛，何花是不可能怕苏清清的。
我让她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吵，免得传出去丢人。
她们一个是卖场的销售经理，一个是‘宇城国际’的副总，要是不注意点个人形象，以后还怎么树立我们公司在公众面前的口碑？
苏清清听进去了我的话，做了让步，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花挽着我的胳膊从她眼前傲慢地离开。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
我在开往石岗乡的客车上一言不发，只想闭着眼睛睡觉。
可何花总是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还多次把我的名字叫出来，生怕车上的人不认识我一样。
她的目的达到了，很多人都在注视我。
售票员大姐过来问道:“陈总，你今天怎么会坐我们的车？”
“他想陪我看路边的风景，开车不方便。”
售票员大姐‘哦’了一声，就走到前面跟人窃窃私语。
何花现在不是一般的讨厌，简直到了令人憎恨的地步。
她跟我非亲非故，我怎么会这样将就她呢？
路过她家那块老宅基地的时候，我看见了这里已经建起了一座很大的厂房，里面还堆积了很多木材。
何花担心她爸妈的墓地遭到破坏，要我回城时陪她下去看一下。
我都懒得跟她说话。
‘芳芳百货用品商店’的大门是开着的，罗木匠守在里面。
不知怎么回事，当我这次回来时，突然有种陌生感，脑海里已经想象不到当年在这里辛苦赚钱的场景了。
就感觉这里破破烂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