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矛盾。
刚否认不是‘老大’,接着又想对人家展开报复,这让方三哥都沉思起来。
他在想什么呢?
“三哥,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
他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狠,但这是在省城,不是你们那个宇县,明白吗?”
“明白,其实我也没干过什么狠事,一直都是个老实人……,”
我猜他应该知道我好些事,不敢确定是不是谷总告诉他的。
方太太……,还是称呼她‘静姐’吧。
静姐这时把我送的那箱‘水果’抱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方三哥往我面前推了推。
“等下介绍个朋友给你,如果你真想把东西送出去,就送给他吧。”
方三哥都这样说了,就算我不真想也没有办法呀。
那六万块钱虽然不多,但现在想想的确也有些肉疼,那些钱都可以买辆小轿车了。
方三哥的朋友叫麻老四,反正他是给我这样介绍的,让我喊‘四哥’。
当天找到辉辉的人就是四哥手下的兄弟。
我观察他的身姿,应该也是当过兵的。
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国字脸,平头,手掌还特别大。
看他的年龄,要比方三哥小几岁。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呵呵,老弟,原来你也认识宋军啊。”
“四哥,他是我哥哥的战友,也是我哥的兵……,”
“知道,宋军昨天跟我说过。”
方三哥向我使了个眼色,是让我把‘水果箱’送给麻老四。
“四哥,这次的事无以为报,一点心意。”
他瞅了一眼方三哥,又看了看我,打开了那个水果箱。
六万块钱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他全部倒在桌子上数了数。
“兄弟,你儿子就值这点钱吗?”
方三哥和静姐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黠笑。
原来人家根本看不上这点钱。
“四哥,你要是嫌少的话,麻烦你说过数……,”
“再加十倍,六十万,这对你陈大老板来说也不是问题吧?”
六十万?
我的腿都在颤抖,就算把我卖掉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我既然让人家说个数,现在人家已经说了,那我就得回应人家的话。
麻老四想必也看出了我的尴尬,但还是笑着问道:“老弟,有问题吗?”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又解开了一颗衬衣扣子,抿了抿嘴。
“四哥,怕是要给我一些时间才行……,”
“多久?”
“两、三年……,”
“呵呵,看来你大老板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富有,区区六十万也要等两三年,那这些……,我就当是利息了。”
麻老四又把茶几上的钱装进了那个水果箱里,还和方三哥相视一笑。
想到他们并非‘善类’,我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当是去财消灾吧,假如辉辉没有被找回来,留着那些钱又有什么用?
只是恐怕两三年时间我也不一定能挣够六十万。
这时我把心一横,又提出了那个诉求。
掳走辉辉的人贩子害我这次损失了六十万,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麻老四在看方三哥,想知道他的意思。
“老弟,你真的要废了他?”
“对,那种留人在世上也没有用,不如就让我替天行道。”
静姐想开口跟我说什么,方三哥让她先回屋里去。
麻老四道:“那个家伙已经送到派出所了,我们替你教训了他,怎么?你现在想要让三哥帮你把他从派出所弄出来?”
“如果三哥能帮到我这个忙,那我一定感激不尽。”
麻老四又道:“行啊,不过得花钱,你准备出多少?”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
麻老四也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的意思是让我出一百万,可以由我亲手了结了那家伙的性命,而且还保证不会有麻烦。
我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不是我敢杀人,而是想试试他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人贩子现在在派出所接受审查,按理说是会被定罪的,麻老四真能把人从派出所捞出来?
他让我等消息。
回到医院后我把罗芳芳和苏清清叫到一旁,让她们先把辉辉带回宇县。
罗芳芳让苏清清先回去,她想等张春梅的身体检查完了再走。
苏清清见我心事重重的,以为是张春梅的病情不容乐观。
我就跟她俩讲了麻老四问我要一百万,我答应三年之后给人家。
“什么?一百万?”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对,他们说辉辉的命值这个价,不过还答应我了一件事……,”
苏清清听说我想要那个人贩子的命,就骂我是不是疯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俩都认为应该让法律来惩罚人贩子。
“陈爱国,没想到你现在变得都敢杀人了,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妈。”
罗芳芳让苏清清把手机拿给她,她现在就要打电话回家。
我才跟她俩解释,杀人我不敢,只是想揍那个狗日子一顿出口恶气,谁让他害我损失了六十万。
“清清,你赶紧回去忙公司的事,家里还有几个孩子也需要照顾。”
苏清清不听我的话,她要留在这里看着我。
“妹妹,我看还是你带着辉辉先回去吧。”
罗芳芳也不愿意回去,她同样害怕我在省城胡来。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她们这些。
张春梅的各项检查均已做完,虽然还没出最终的结果,但聂主任认为癌细胞得到了消杀。
后来的检查结果跟聂主任判断的一样,张春梅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细胞癌。
只是她做了三分之二的切胃手术,可能会慢慢引发一些后遗症。
我在考虑给聂主任送副锦旗,要是没有他精湛的医术,张春梅现在可能还在做化疗。
如果我们不准备在省城游玩的话,过两天都可以回去了。
这次带上了李玉琪的相机,我还是准备带辉辉去一趟动物园,不相信我们三个大人还看不住一个孩子。
有个年轻人到医院找我,还提了一箱水果过来。
那个箱子很眼熟,打开一看果然是那六万块钱。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板,四哥让你跟我走一趟……,”
“现在?”
“对。”
苏清清问年轻人,“你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干什么去?”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四哥还让我把这个红包交给……,”
他看了看病床上的张春梅,“陈太太,祝你早日康复。”
这个麻老四什么意思?他不要这六万块钱的利息,反而跑来给我们拿钱。
“叔叔……,”
辉辉喊了这个年轻人一声,我就猜到解救辉辉的事跟他有关。
于是就拿了一万块钱往他手里塞。
“陈老板,你这是在污辱我吗?再说我不是帮你做事,所以你不必感谢我。”
他让我马上跟他走。
苏清清非要陪我一起去。
“那好吧,车上还有位置。”
“清姐……,”
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见罗芳芳这样叫苏清清,她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妹妹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他乱来的,你在医院看着辉辉。”
医院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
都是年轻人,并且都是平头。
我跟苏清清坐在最后一排,她紧紧抓住我的手,神色有些紧张。
面包车行驶了四十分钟左右,停在了郊区的一栋民房前。
下车后我才问,“这是哪里?”
带我们上车的年轻人只是朝我指了指旁的大门,“陈老板,请……,”
车上那三个人并没有下来,而是开着面包车离开了这里。
我牵着苏清清的手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小院,院子后面有几间矮平房。
年轻人在前面给我们带路,穿过院子后推开了第二间平房的木门。
“进去吧……,”
房间大不,里里有一张旧书桌,两个小伙坐在上面看报纸。
他们头顶上一把旋转的吊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书桌旁边的椅子上面绑着的人,脸上有一条刀疤。
是他?
“陈……陈老板……,饶……饶命……,”
刀疤男向我求饶,没想到竟然是他掳走了我的儿子。
那两个看报纸的小伙这时也从书桌上下来,其中一个还递给我一把刀。
“陈老板,四哥说你可以在这里解决他,保证没有人知道。”
我把那刀紧紧攥在手里,眼露凶光,苏清清挡在刀疤男面前。
“爱国,你干什么?”
“让开……,”
“不让,你不允胡来。”
“让开……,”
我一把推开苏清清,举着刀向刀疤男的头上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