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监狱表现良好,龚小超怕是早就提前刑满释放了。
他不但没有减刑,反而因在监狱里伤人增加了半年的刑期。
这次去麻石监狱张春梅非要跟我同行,她好奇监狱是个什么地方。
四周高墙电网,墙里墙外两个不同的世界,可能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明白自由的可贵。
在监狱的家属接待室里,龚小超坐在我们对面。
他一脸痞气,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张春梅看见他有些害怕,紧紧抓住我的手。
“陈爱国,这个女人是谁?”
“我女人。”
“操——,”
龚小超仰着身上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张春梅。
我丢给他一支烟,“诶,姐姐说你找我有事?”
他好像没听见,反而问张春梅,“你是他的第几个女人?”
“关你什么事?” 张春梅小声说道。
龚小超笑了笑,把烟叼在嘴上,示意我把打火机丢给他。
如果不是我有些关系,狱警是不可能让他在接待室抽烟的。
“陈爱国,我以后跟你混怎么样?认你当老大……,”
“对不起,我是个生意人,不是黑社会,你还是先在里面好好改造吧。”
他又笑了,而且是哈哈大笑,引得门口的狱警进来警告他小声点。
他是在嘲讽我,不相信我是一个单纯的生意人。
他知道我几个月前受过伤,也知道苏清清为了给我报仇重伤了别人。
所以他说,“你那个女人挺厉害的,听说还相当有文化,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好命?”
我不想听他讲这些废话,就让他赶紧说找我有什么事。
“陈爱国,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救了我姐……,”
“哼,她也是我姐,那件事你不用谢我。”
龚小超也赞同我的话,他告诉我,被苏清清砍伤的那人外号叫做‘徐大炮’,以前在华阳市是个狠角色。
徐大炮的结拜大哥就是龚小超废的,他砍断了人家的双手双脚。
其中的原因龚所长曾跟我讲过,是龚小超的女朋友被那人污辱了,导致那个女孩割腕自杀。
龚小超是在女孩死后的遗书中才知道了真相,可那时已经死无对证。
既然法律惩罚不了作恶者,龚小超就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他不要那人性命,只要那人生不如死。
龚小超说徐大炮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还不至于敢到宇县找龚所长报仇,他也认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姐姐也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还得罪的有人?”
“没有,这回徐大炮的嘴这么严,一定收了人家不少钱。”
“有钱又如何?他也没有机会花。”
“他虽然是个小人,但对父母很孝顺,何况他还有个女儿……,”
龚小超找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去威胁徐大炮的女儿,这样就能让他把实话说出来。
我问他,“姐姐知道这些吗?”
“她当然不知道,我怕她去查案的时候遇到危险,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身为警察,龚所长既然产生了怀疑,相信也能查到的。
至于龚小超说到的危险,我想可能也存在。
龚所长这次来监狱找龚小超,是想知道那个徐大炮在社会上结拜了几个兄弟,跟谁的关系最铁。
被抓的那几个长毛,是徐大炮花钱雇来的,他们对徐大炮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他坐过牢。
除了徐大炮本人和被龚小超废掉的那一个,他们的结拜兄弟还有一人。
而这个人因为身负两条命案,五年前就被枪毙了。
我认为徐大炮背后不一定就有主使,他可能就是为了给他大哥报仇。
龚所长或许太敏感了吧。
“陈爱国,你要保护好我姐的安全,不然我会找你麻烦的。”
一直没开口的张春梅这时说道:“凭什么?她是警察还需要人保护?”
龚小超呵呵了两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我说道:“你他妈的命真好……,”
他踢开椅子往回门走去。
而我还要留在这里等着见周小刚。
这次来的时候我也买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龚小超的一份。
但我没有交给他,因为他也不会伸手去拿。
所以我只能全部交给周小刚,再由他转交给龚小超。
张春梅不想待在这里了,她让我跟周小刚长话短说。
我也不会浪费时间,下午还要到另一所监狱去看望彭书记。
周小刚这次见到我们时,目光也先停留在张春梅身上。
“姐夫,为什么我姐没来?”
“小刚,叫人,春梅也是你姐姐……,”
周小刚很听话,叫了一声春梅姐。
“姐夫,果果长高了吗?有没有她的照片?”
“没有,下次我带她来见你……,”
“你要教她喊舅舅……,”
“知道了,你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超哥保护,没人敢欺负我的。”
跟周小刚聊天很愉快,他在监狱里表现良好,有望在三十四岁之前重获自由。
我把买来的东西交给他,又偷偷塞给他一些钱,让他跟那些狱警搞好关系。
后来我看他好像有些心事,便让他有事就讲出来。
“姐夫,你是不是不爱我姐了?你们两个……,”
原来他是看见张春梅抓着我的手。
这张春梅是故意的吧?
我想挣脱开来,她就是不让。
“周小刚,你姐夫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姐……,”
“你胡说,我看分明是你想横刀夺爱。”
“喂,请你搞清楚,你姐那个狐狸精才是横刀夺爱,不过她现在也挺可怜的,你姐夫基本上不会跟她睡在一起。”
我对张春梅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激怒周小刚,这里可是监狱。
她把那些话说出来有意思吗?人家周小刚可是叫了她一声春梅姐的。
“姐夫,是不是真的?你都不跟我姐一起睡了?”
“别听你春梅姐胡说八道,你姐现在是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工作忙得很。”
“那你还是爱她的对不对?”
“她是我老婆,你说呢?”
张春梅又想说什么,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便把头靠在我肩上,表现出跟我很亲密的样子。
从监狱出来后,我让她跟我解释,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的回答却让我哭笑不得。
竟然说是拿周红艳没办法,只能在周小刚身上找找面子。
“嘿嘿,你该不会为了你的舅子打我吧?”
“梅儿,你有时候也挺坏的……,”
“什么意思嘛?你该不是说我昨晚上……,今天晚上我还要那样对付你。”
昨天晚上从尚静那里回来的有些晚,张春梅心里不舒服,就用皮带把我绑在床上。
我并没有告诉她我挨打了,任由她在我身上发泄。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累得大汗淋漓,她才偃旗息鼓。
“梅儿,要不你还是去找冯君敏吧,等下我还要去看彭书记。”
“不要,谁知道你是不是去鬼混了,这几天你是属于我的,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从麻石监狱到彭书记关押的监狱还有四五十公里路。
此时正值中午,天气很热,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主要是麻石监狱有一段很烂的土路,所以我们这次才没有开自己的车来。
“陈老大,是你啊……,”
出租车的驾驶里探出一颗脑袋,原来是那个姓洪的,没想到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
他从车上下来,帮我们拉开后门,请我们上车。
我把目的地告诉了他,也问他都已经中午了,为什么还不休息。
他叹了口气,看样子也是生活所迫,不然就不会住在大杂院了。
我问他,“你是怎么认识陈小京的?”
“我在城北的货场拉货,那里是孔老四的地盘……,”
“那为什么又开出租车了?”
“这车是我朋友的,他最近家中有事,我就借来利用空闲时间跑两趟……,”
我劝他不要太拼了,多注意休息,身体比金钱更重要。
他又才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年轻的时候犯了些错误,导致现在要养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不拼命不行。
张春梅便问了一句,“难道你还有两个老婆?”
“老婆当然只有一个了,另外那个只能算是相好,但她给我生了个女儿。”
“呵,这么说来你俩还是同道中人,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