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哥大哭起来,这哭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么熟悉那么陌生。他看着我:“凡哥,我改怎么办?”
张保仔再次问起:“凡哥?何解?或是何方人士?”
既然张保仔都承认了自己已经身死,那么就是说,站在我面前的,是张保仔不屈的灵魂了。那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呢?如果说这样的状态他都不知道我说的内容,那就说明了我来自的那个时代和他现在所处的时代有时代代差,通俗的说,他理解不了;文艺的说,夏虫不语冰。
我便斗起胆来:“愚弟可听为兄恳言?”
张宝连忙作揖:“愚弟已然身死,茫茫大海,魂无定所。愚弟愿听兄之言,以便永安。”
我说:“我非加少,我来自200年后,偶入此地,乐于生根。你之际遇,史书有记,我不过细细阅读,当然知晓你的一切了。承蒙愚弟愿听,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三生之中,所幸有此奇遇。你遇到的一苇渡江,乃我兄弟之妻,已然身故,然我等心不甘情不愿,却在此处遇见,原来与你同时飞升,不幸之中万幸也!我等凡夫俗子,不敢问天,亦惧天问,更惶僭天之为。然今日求证,虽阴阳相隔,却可魂牵,慰也!你我此等兄弟之情,必然了断,倚天地悠,故能长存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一般白话文一半文言文版本的方式和张保仔聊天,这话从我口中说出,但是似乎又不是我的完全本意,我觉得自己的体内,有另一个人在借我的口心说话。
张保仔张大了口愣在原地,显然他是不能接受这一切的。
我说:“虽愚兄来自200年后,然此刻我化身借体邹加少,愚弟,你须受之。别了!”我知道,阴阳相隔的人,能有窗口期相互接洽,但不会很长时间,就好像《人鬼情未了》那样,无论哪一方,都是要用尽全力,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说双方都不知道这样的规则却依然有接洽的窗口时,说明了上天对你是怜悯的。
龙凤哥在一旁呆站着,如同一尊木偶。我知道他的难受,我也知道我们的难受,我更明白自己的难受,明明是在梦里,却依然要承受这种痛苦。
张保仔似乎明白了一些,他再次作揖:“愚弟张宝就此告别。”
我也朝他做了个揖:“愿愚弟永安!”
眼见张保仔的样子开始逐渐缥缈起来,我和刘晓玲朝他挥挥手以示告别。就在他即将消失在空中的时候,他用尽全力说出了一段话:“石壁山中有宝藏,谁都可得须心善;三尺之下三两担,十丈通幽金不换。”然后,整个人就在空中不见了。
奇怪的是,龙凤哥也不见了。
我急了起来:“龙凤哥,你在哪里?别消失啊!你的孩子还在村里呢!”
人不见,可是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我在照看着孩子。”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再转身看看刘晓玲,正好她也转身过来,双手掰着我的肩膀狠狠的摇了摇,我纳闷起来:“小铃铛,你干啥?”
“你是不是在做梦啊?”刘晓玲问我。
我茫然坐了起来,四处张望,我现在在海滩上,耳边有海风和海浪交织的声音,而我身边,刘晓玲刚把她的手从我肩膀上移开,“你刚才在说梦话呢!”
我问她:“我刚才说梦话?我睡着了吗?”
刘晓玲说:“你一来海滩上没多久就躺下了。不但打呼噜,还说梦话。”
“我真的说梦话?”想到这里,我的后背立马升起一股凉意,我还记得梦里的情景,张保仔像我作揖道别的样子,我眼前还是很清晰的呈现。“在梦里我好像和张保仔在对话,还有韦苇。韦苇就是霍小玉。”我叹了一口气。
刘晓玲很认真的问我:“你确定?”
我便将梦境复述了一次给她听,“之前也有类似的梦境,我和张保仔时空对话。”
“算了吧!你刚才除了打呼噜,其他的都是含糊不清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我就在你旁边听你这样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刘晓玲也叹了一口气,“哎,怎么韦苇和地震两件事都凑一块呢?”
“真的听不清楚吗?我记得最后张保仔和我说了一段口诀的,是什么来着?哎,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和宝藏有关的,这下好了,贪财之人,无所得。”我有点失落,不是因为所谓的宝藏,而是其他。
“不是啊!最后这段很清晰哦!你图案就从混沌之间诗朗诵一般的读出了你说的什么宝藏口诀哦!”刘晓玲说,“我记下来了啊!不过,这有什么含义吗?”
我说:“不对!我在梦里听见韦苇说的,她说什么来着,哦!我记得了!她对龙凤哥说‘命中注定,我已飞升。不久他日,重现水旁,再续前缘’,对!没错!她是这样说的。”
刘晓玲的语气却突然暗淡了下去:“人都走了,还再续前缘?林凡,这是你想象的吧?”
我摇摇头,很是坚定:“我真的记起来了!但是宝藏口诀,却不记得了。也许对于龙凤哥来说,这段‘不久他日,重现水旁,再续前缘’才是宝藏啊!所谓真的张保仔的宝藏,我还不信呢!广东沿岸,只要有过张保仔传说的,都说有他埋的宝藏,哪有这么多?从阳江到闸坡,从香港到南澳,都有!现在加上银海湾?我不信的。”
“你刚才很清晰的说‘石壁山中有宝藏,谁都可得须心善;三尺之下三两担,十丈通幽金不换’这几句。似乎还真的是宝藏的口诀。”刘晓玲说,“我还以为你鬼上身了呢!哎,不说鬼不说鬼神。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刘晓玲连连改口。
“你看看,天快亮了。”我指指东面的海平面,“不知道紫萱他们怎样呢?哎,我这可怜的龙凤哥啊!要不我们回去吧!不知道项目现在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