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额退看着自己的胳膊,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
他的这条胳膊已经由生至死的陷入了近乎于致命的循环当中,趋势的力量确实超乎了他的想象,这近乎粘稠的感觉从他的胳膊上蔓延,直到他的脑海当中。
但最令图额退不解的就是,他在整个过程当中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所有事情好似顺理成章般的发生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上弦月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使用出趋势来影响了自己。
但他并不恼火,反而大笑了出来。
“有意思,真当有意思!身为凡人些许,竟然能把我逼成如此模样!你这次厮也确确强悍!”
待到笑完之后,男人歇息了片刻,眼神变得格外复杂了起来。
“值得吗?你这么一做,只能拖上我三个月左右。”
图额退的声音清凉,遥遥传来,越入了上弦月的耳朵当中。
“尽全力得尔为之,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听闻如此,男人冷冷哼了一声。
“你这话就像曾几何时此地那些人一样,我听闻可甚是不爽。”图额退折身,向后退去,“再容你们三个月,你们仔细想想应该怎么阻止我吧。”
他如是说着,而后身体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草原上那些其他的汉子们也都没有继续停留,他们骑着自己的宝马朝着后面撤退——倘若是原来的可汗的话,这群汉子定然不会听从号令,毕竟冬夜的草原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但是面对这样的大可汗,这屋汉子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原因无他,这位大可汗完全可以改变天向,让的草原变得温暖而舒适,如此一来跟他回去又怎么样?
眼界的草原诸位退兵,镇北将军也松了一口气,此刻若不是有地上神仙,上弦月在此,那么晋安城肯定已经破了。
“多谢上弦月前辈相助,不知可否……”镇北将军本来还想客套客套,然而他却突然发现上弦月直接转了身,朝着城下走去。
见上弦月的背影,镇北将军心头一震,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口中原本的挽留话语,并未说出。
最终,这位将军也只能叹息一声,准备向神龛上书。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对方是地上神仙,硬要算的话,不管多少通天上去也不是其对手。
无得办法。
这一刻,镇北将军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
修真界毕竟还是修真界。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什么也做不到。
你的生活和存在只能靠他们的施舍和怜悯,外域者的存在直接将本来正常的世界秩序打破,镇北将军只能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你能做什么?去和那群家伙拼命吗?
他们甚至连场面话都不愿意和你说,为的就是夺走你的一切。
真是悲哀。
——
左尘在城墙之下看着上弦月飘然而下,他的心情异常的复杂。
他知道在面对外域者入侵的时候,上弦月必须要挺身而出,但是左尘心中不希望这样。
上弦月能拦得了一时又怎么能拦得了一世?
左尘看着自己的手腕,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领悟那力量。
那边上弦月也看到了这里的左尘,她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而后缓缓的朝着左尘走了过来。
左尘看着上弦月,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上弦月轻开朱唇,淡淡的开口道:
“和我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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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左尘滋生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上弦月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此刻左尘心中却并非兴奋,而是无力和苍凉。
“再在晋安待上两日,等你那把剑做好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上弦月如此开口道,而后她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左尘,脸上露出了些许落寞的表情。
“不愿意吗?与我这等朽木……”
上弦月的声音清凉。
“自是愿意,”左尘的脸上咧出来的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佳人若能看上小子,小子庆贺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不愿意?”
然后,左尘的声音越发颤抖了起来。
“我只希望假人能与我携手百年,而非只过一朝一夕。”
上弦月看着左尘,笑着低下了头。
“我自出生以来皆为天下,这一次也许是我自己的任性……只是为了我的任性……”
两人对立而站,沉默良久。
最终少年的脸上笑容变得越发温和了起来去。
“回去之后,我定与你十里红妆百里花嫁。”
左尘声音清淡,如此开口道。
他似乎放下了什么,脸上只剩下了些许笑容,如此道,如是道。
夜月之下,街上杂乱,或是士兵,或是逃难的百姓,人声鼎沸,步履杂乱。
外域者入侵,这给整个晋安带来了一层阴影。
而且就在这杂乱的人群当中,上弦月和左尘对立站着。
“那么……余生多多指教,相公。”
上弦月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些许笑容。
“余生多多指教。”
左尘的脸上也浮现出来了笑容。
不管将来如何,又能怎么。
左尘不想再去思考了。
——
高台之上,锻师孤立,他看着下面的上弦月和左尘,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上弦月啊,上弦月,你这又是何苦呢?与爱人离开中地,另辟一孤岛生活,安享人生岂不美哉?这天下苍生,从未在意过你,所有人皆然负你,你为何非要如此做?”
他近乎是喃喃自语的开口道,风吹起眉色,仔细瞧瞧,这人看起来竟然和上弦月有三分相似!
看着街道上那两人,锻师的终于露出了些许的柔色。
“罢了,罢了,任性一些便任性一些吧,我的女儿,祝你能享受这一刻,能不负自己……能体会到何为一个普通人快乐。”
他如此说,而后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