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渐晚临时改签了机票,晚上八点多到达国际机场。
跑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她去往停车场的时候陡然想到,那辆拉风的跑车开出去方圆几十米都能听到响亮的轰鸣声,可能还没到家,宋遇就知道她回来了,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于是孟渐晚改了主意,在网上约了辆车,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家里人都不知道她今晚回来,林春华和蔡西湘搬去庄园住以后,家里少了许多热闹,宋宵征和梁如水早早就回了房间,只有杜姨还在客厅里磨磨蹭蹭地收拾。
她瞧见孟渐晚拎着行李箱从外面进来,着实吃了一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晚晚,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
杜姨的嗓门实在太大,孟渐晚担心她会暴露自己,一个箭步冲过去用手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说话:“嘘,我在上飞机前吃过东西,现在不饿,不用给我煮东西。”
杜姨眨了眨眼睛表示了解,但是她不明白孟渐晚这是玩的哪一出,感觉自己像被绑匪抓住的人质。
孟渐晚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低声问:“宋遇在家吗?”
“在呢。”杜姨抬手指了指楼上,被孟渐晚感染了,不自觉压低声音说话,“这会儿估计在书房处理工作,他这段时间挺忙的,每天早出晚归。”
孟渐晚比了个“OK”的手势,提着行李箱猫着腰放轻脚步上楼。
杜姨站在客厅里看着她上楼的姿势,忍不住弯唇笑起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可能是想给宋遇一个惊喜。
孟渐晚上楼以后站在走廊左右张望,果然看到书房有淡淡的灯光从那条细小的门缝中透出来。
她抿着唇,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地进了卧室,把行李箱放下,这才大喘一口气,有种解除警报的感觉。
孟渐晚两手撑着腰,目光扫视一圈,离开了小半个月,这会儿才发觉自己有点想念家里的环境。
她看了一眼门外,心里盘算着是现在就冲过去给宋遇一个惊吓,还是先洗个澡再过去找他,纠结了半分钟,她选择了后者。
杜姨说最近宋遇非常忙碌,那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回房。
孟渐晚心念一动,动作迅速地冲到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拉开房门往书房的方向走,没有敲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宋遇果真在处理工作,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光,旁边堆着几份文件,他正埋着头看手里的一份文件。
落地灯的光笼罩在他四周,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碎发耷拉着,发梢被灯光染成浅浅的金色,脸上的细边框眼镜落下淡影,整幅画面安静又美好。
听到开门的声音,宋遇头也没抬,以为是家里的阿姨,声音低淡:“杜姨,不用问了,我不吃宵夜。”
宋遇说完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杜姨从来不会不敲门就随便进书房。他猝然抬头,看见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框,一条腿站直,另一条腿弯曲交叠,十分痞气的站姿。
宋遇不可置信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三秒后,手里的文件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人还是呆呆傻傻的模样。
她、她昨天还发消息说过几天才回来,怎么就突然从天而降。
“晚晚?”宋遇不太确定地喊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孟渐晚扬起眉梢,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不枉她改签机票着急忙慌赶到机场,还把自己心爱的跑车留在机场的停车场。
“晚晚?”她没回应,宋遇又喊了一声。
“你搁这儿喊魂呢。”孟渐晚桃花眼微弯,尽管刻意压制,还是能让人听出声音里的愉悦。
她收起那条腿,提步走到宋遇身边,一如往常那般拍了拍他的脸,动作轻佻又嚣张:“你这是给我表演木头人?”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还有微闪的亮光,睫毛在轻颤,声音不自然到极点:“你、你为了我提前回来?”
“少自作多情了。”
孟渐晚垂眸瞥了眼掉在脚边的蓝色文件夹,准备弯腰捡起来,宋遇终于舍得动一下,蹭地站起来,椅子往后移动,划过木质地板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响。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倾身吻住她。
不管她是不是为了他,她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就是最大的惊喜。
孟渐晚稍稍愣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节奏,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身子往后仰,盯着他红红的嘴唇:“杜姨说你很忙,你不做工作了?”
做什么工作,他现在只想做别的事情。
宋遇的唇再次落到她的唇角,滚烫的热度伴随着几个含糊字眼映在她的唇畔:“书房,还是卧室……”
孟渐晚眼帘微抬,扬唇一笑,脸上找不出一丝含蓄和羞赧,直白又干脆地从书桌跳到他身上,他稳稳地托住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走出书房,踢开卧室的门。
……
“晚晚,你爱不爱我?”
“晚晚,我爱你,我好爱你。”
“你想不想我?”
“你心里有我的吧?”
“你好热。”
“……”
孟渐晚真是一秒钟都受不了了,蹙着眉伸手去拧宋遇脸上的肉,可惜他的脸棱角分明,她捏的都是他下颌的骨头,留下几个浅浅的指印:“你屁话能不能别这么多?”
夜已深浓,当一切归于平静,卧室里仍残留着旖旎的气息,宋遇像是没听见她的警告,一如既往地话多:“晚晚,我好快乐。”
孟渐晚翻过身背对着他,身上汗涔涔的不太舒服,声音却轻若羽毛:“你哪天不快乐?”每天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那不一样。”宋遇说,“我现在快乐得骨头都酥了。”
孟渐晚捂住耳朵:“有病!”
宋遇不拿她的狠话当回事,在她肩头亲了一下,拿下她捂着耳朵的手:“晚晚,你好可爱。”
“你他妈才可爱。”
“不说脏话了。”声音情不自禁就带了哄的意味。
宋遇拨了拨她的头发,倏然看到一缕不一样的颜色,怔了怔,脸色变得不对劲:“晚晚,你怎么把头发染成绿的了?!”
大惊小怪,孟渐晚摸了摸头发:“搞清楚一点,这是亚麻青,不是绿色好吗?”
头发是在韩国培训的时候抽空染的,林春华不在家,她就开始放飞自我了。不过她没有全部染成这个颜色,只是挑染了一缕藏在里面,平时看不到,只有拨弄头发的时候才会不经意露出来。
宋遇勉强接受了她的审美,并且非常自觉地夸赞:“好看。”
“是吗?”孟渐晚侧脸贴着枕头,勾了勾唇角,“我也觉得好看。”
宋遇感觉此刻的她好乖,沉吟了片刻,捡起刚才问过的问题问她:“晚晚,你心里有我吗?”
孟渐晚真的服了他的执着,转过身看着他,他的头发凌乱得不像样,是她刚才无意识抓的,那双乌黑的眼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灼亮,一瞬不瞬看着她。
宋遇半边身子露在被子外面,她的名字清晰地印在他的锁骨上,即使出了一层薄汗,也不妨碍辨认。
孟渐晚到底没能抵抗得住,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寂静的卧室里响起宋遇低低的笑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边说边凑过去亲孟渐晚的脸,亲着亲着就不对劲了。
如果孟渐晚知道自己随口应一声能让他的兴奋劲儿持续到后半夜,她一定闭紧嘴巴死也不说出口。
次日清晨,从楼上下来的只有宋遇一个人。
梁如水站在客厅的空地,对照着视频里的教程做拉伸动作锻炼身体,随口问:“我听杜姨说,晚晚昨晚回来了,她人呢?”
宋遇低咳一声,胡乱扯了个理由:“她倒时差在睡觉,不要叫醒她,等她起来再给她做早餐,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
梁如水先是“哦”了声,表示理解,转念一想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不对啊,她从韩国回来倒什么时差?”
宋遇:“……”
他急于掩饰事实的真相,话未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没想到欲盖弥彰,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宋遇沉默片刻,强行挽回局面:“我的意思是,她坐飞机有点累,让她多睡一会儿。”
梁如水没再多问,继续锻炼身体。
宋遇当然想留在家里陪孟渐晚,可是上午有个重要项目要谈,一时走不开。他吃完早餐上了趟楼,照例给孟渐晚写了张便签。
——
杜姨十点左右过来敲了一次门,孟渐晚以太困为由拒绝了吃早餐。
快到午饭的时间,她才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宋遇留的便签,跟前几次一样,让她记得吃早饭,他晚上下班就回来。
孟渐晚站在洗脸池边,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吃个屁的早饭。
她边漱口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偏过头,看到从耳根到锁骨的印记,一串吻痕跟他妈糖葫芦似的。
而后,孟渐晚扯下衣领,不出意外地在胸口找到宋遇昨晚留下的杰作。他惦记着不久前她拿着记号笔在他身上乱画,他找准了机会反击,在她胸口上写了“宋遇”两个字,后面还画了颗爱心。
这都是什么鬼,孟渐晚越看火气越大,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她用水沾湿了手,用力搓了几下,根本擦不掉,果然只有亲身试过才知道防水笔的效果有多好。
宋遇当时还美其名曰,不舍得让她去文他的名字,所以就用记号笔写一次,好在可以停留几天……
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孟渐晚的思绪,她快速洗了把脸从浴室出来,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是梁沅沅,她下午没课,在学校里待着没趣,又不能去酒吧找苏粲,只好来宋家蹭顿饭,意外发现孟渐晚在家,于是过来找她。
她看着孟渐晚身上的睡衣,诧异道:“你不会是刚起床吧,我都上了一上午的课了!你怎么……”
梁沅沅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声音卡壳了,余下的话自动消音,化作满眼的惊讶。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慌忙别开视线,不好意思再看孟渐晚。
“你试试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觉就知道了。”
“……”
梁沅沅羞红了脸,当事人却面色如常,说了声“自便”,然后去衣帽间找了件高领毛衣套上,穿上牛仔裤,边掖衣摆边往外走。
梁沅沅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拿余光偷觑她,却见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泪花,仿佛还没有睡够。
“现在几点了?”孟渐晚问。
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充电,梁沅沅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给她报时:“……十一点四十五。”
孟渐晚啧了声,似是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她招呼梁沅沅下楼,两人一前一后,孟渐晚在面前用手敲打着颈肩,问:“想让我陪你去酒吧?”
“没有,不去酒吧。”梁沅沅说。
她和苏粲已经把话说开了,她再频繁地去酒吧找他感觉不太好,她想着偶尔去一次看他过得怎么样就好。
她上次把燕北助理的名片给了苏粲,不知道他谈得怎么样,说不定现在人已经不在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