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内场充斥着清甜的酒香,随着暖暖的气流四处流窜,酒量不好的怕是已经到微醺的状态。
孟渐晚两杯香槟下肚,脑子十分清醒。
但她仍然分不清孟维夏到底是对宋遇的执念太深,还是对她的恨意太浓,以至于苦苦纠缠。
不管是哪个原因,孟渐晚都想给她好好上一课。
“你怎么知道她会竞拍这枚戒指?”宋遇得知她的意图后笑了笑,想不到他的晚晚这么腹黑,却又不确定孟维夏会上钩。
刚才那场竞拍应该让她认清了现实。
孟渐晚耳听着拍卖师络绎不绝地报出其他竞拍者的报价,暂时放下手里的牌子,皮笑肉不笑:“你是不知道我这位好姐姐对你的迷恋程度吗?这种场合下,只要我表现出想要的东西,不管她能不能抢到,总会动想抢的心思。你就看着吧。”
宋遇及时撇清自己的关系:“我可从来没正眼瞧她,你别误会。”
“为了让这场戏更为逼真,你中途帮我举几次牌子,刺激一下她。”孟渐晚戳了下他的膝盖,“听到没有?”
宋遇低声回道:“遵命。”
说完他垂眼闷笑一声,明明是件小事,他怎么生出一种夫妻联手打怪的感觉。他握住她葱白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我们这算不算是夫唱妇随?”
孟渐晚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说反了吧?”
宋遇:“……妇唱夫随也行。”
拍卖师恰好在这时候喊道:“23号女士出价四百万!”
孟渐晚用眼神暗示宋遇,他心领神会,举起桌上的牌子,另外比了个手势,拍卖师已经对他的财大气粗免疫了,定了定神,从容又官方地报出他的报价:“1号桌宋先生直接加价一百万,这枚戒指目前五百万!”
现场一片哗然。
众人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距离拍卖台最近的那张圆桌,孟渐晚穿着漂亮的裙子,却不顾形象地跷着二郎腿,偏着头看向那枚戒指。从斜侧方的角度,能看到她酷酷的表情,社会大佬的气势很足。
拍卖师眨了眨眼,感受到现场气氛的火热,适时说了句俏皮话:“看来宋夫人很喜欢粉钻呢。”
不提醒还好,此话一出,大家立刻联想到曾听说宋遇送了一辆粉色的限量版超跑给孟渐晚。
可能她真的喜欢粉色。
所以,宋遇这是要给夫人的粉钻发卡搭配一枚粉钻戒指吗?如果后面再出粉钻项链、手链,他会不会也来一套?
在座的女士深吸一口气,请问能不能给我们留一点念想?
个别女士一看宋遇出手,已经萌生放弃的念头,亲眼目睹上一轮的激烈角逐,没把握跟他抢东西。
可孟维夏的思路跟别人不一样,上一局她已经输了,这一局哪怕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况且目前才竞拍到五百万,她支付得起。
不出孟渐晚所料,56号女士果然出手了,跟宋遇一样,一次性加价一百万,这枚小小的戒指,在短短时间内就翻了三倍。
孟渐晚听着不断往上跳的数字,眼皮也跟着跳了跳,这些有钱人,真是把钱当树叶,风一吹就能飘走一大堆——俨然已经忘记自己头上顶着一枚两千多万的发卡。
她换了条腿继续跷二郎腿,指骨敲了敲桌面,跟自家腹黑老公低声商量:“叫到多高的价格停下来比较合适?”
宋遇想了想,比了个数字“二”。
孟渐晚惊讶得直瞪眼:“两千万?孟维夏没有那么傻吧?这枚戒指起拍价才两百万,两千万那岂不是翻了十倍,太夸张了。”
宋遇:“你刚才不是说她对我十分迷恋吗?”
孟渐晚一脸“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表情看着他:“你可别玩过头了,到时候自己买单。”
宋遇胜券在握,给自家老婆投去一个“保证不会翻车”的眼神。
两人做着“偷鸡摸狗”的事,然而落入其他人眼重,又为“遇见CP是真的”一事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孟渐晚是真觉得两千万太夸张,孟维夏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掉进坑里,她觉得一千万就顶天了。
谁知道她嘀咕了孟维夏的风魔程度。
这场竞拍的后半场又变成了“1号宋先生”和“56号女士”的battle,当孟维夏真的叫到了两千万的高价时,孟渐晚切切实实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宋遇缓缓露出一个上位者稳操胜券的微笑,捏着孟渐晚的手指无声提醒——我说什么来着。
孟渐晚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你赢了,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我的好姐姐智商这么令人着急。
宋遇见好就收,没有再加价。
“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三次!”拍卖师一锤定音,拍卖师高高扬起一只手,“恭喜56号女士,获得这枚粉钻戒指!”
孟渐晚想好了留着肚子回去喝上好的红酒,这一幕太过激动人心,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喝一杯。
她倾身拿起桌上那瓶香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宋遇见状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示意他也要。
孟渐晚动作微微一顿,给他的杯中倒入一样多的香槟。
宋遇一只手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没松,另一只手端起高脚杯,朝她那边倾斜一点弧度,嘴角噙着笑。孟渐晚会意,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喝酒的时候余光扫到那些瞥过来的目光,只当作没看到。
大家或有意或无意地看着他们,满脑袋问号,这对夫妻在玩什么情趣呢,看起来挺开心的,好像在庆祝什么喜事。
可,刚才那场竞拍中,宋遇不是没抢到那枚粉钻戒指吗?按说应该表现得很遗憾才对啊……
孟渐晚一杯酒下肚感觉胃里空空,舔了舔唇:“我饿了,想吃东西了。”
“那我们走吧。”宋遇目的达到,没有留下来继续观看的必要,站起身拎起椅背上的大衣,抖了两下披在孟渐晚身上。
她阻止了一下,宋遇却按住她肩膀不让她脱掉:“先披着,出门冷热交替容易着凉,上了车再拿下来。”
孟渐晚便没有挣扎了。
正巧拍卖会到了中场休息的环节,场内的人来回走动,女士去洗手间,男士去抽根烟,两人的离席不算突兀。
离开之前,宋遇要到后台办理付款手续,孟渐晚陪同他一起。
那边孟维夏和于乐芝也不打算再参与接下来的竞拍,两人都拍了珠宝,同样要到后台签合同。
宋遇先一步进去,孟渐晚在外面走廊等他,于是三个女人狭路相逢。
因酒吧那晚的经历,于乐芝对孟渐晚的恐惧深入骨髓,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我、我看里面人有点多,我先去趟洗手间。夏夏,你要不要一起去?”
孟维夏瞄了眼孟渐晚发间那枚闪闪发光的发卡,垂下视线,又看到她肩上披着男人的大衣,手指在掌心掐出几道月牙状的痕迹,面上却淡淡的,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于乐芝握着手包,踩着高跟鞋逃也似地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跑去,途中经过孟渐晚身边,为避免与她擦肩,她侧着身子像螃蟹一样横着过去。
孟渐晚靠着墙,摸了摸宋遇的大衣口袋,里面居然有糖,于是掏出来一颗剥开糖纸丢进嘴里,漫不经心道:“花两千万买了枚戒指,心里舒坦了?”
孟维夏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怔了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看你,把人想的狭隘了吧?”孟渐晚抬起小手鼓了鼓掌,露出甜美的笑容,“我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恭喜姐姐啦!”
孟渐晚冷酷惯了,陡然卖萌还有点不太习惯,打了个冷颤,表示被自己肉麻到了,真是罪过。
宋遇恰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不怎么在意地扫了一眼,折了几下放进口袋里,没给孟维夏眼神,揽着孟渐晚说:“我们可以走了。”
孟渐晚被他半圈着身子,不自在地拧了拧身子。
“我已经打电话让厨师开始准备了,回到家就能吃上大餐。”宋遇边走边说,声音跟长了脚似的自动钻进孟维夏的耳朵里,“我原来的计划是拍完发卡就离开,也不至于让你饿着肚子。”
男人似乎是看了一眼腕表:“啊,居然已经快九点了。”
孟维夏狠狠一颤,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被一寸寸冻住。
耳边回荡着宋遇的话:我原来的计划是拍完发卡就离开……
所以,这枚粉钻戒指他原本就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