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的话,孟渐晚就真的不知道要提什么要求了,她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满不在意地说:“想不出来,算了。”
宋遇握住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走指甲钳,低头剪指甲。
孟渐晚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见宋遇剪完了指甲,正在收拾出差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换洗衣服以及一些日用品,其他的工作上要带的东西都由谢咏负责。
“我预计的是四天,如果晚回来会给你打电话,这几天你想住家里或者是美甲店都可以。”
宋遇把一件衬衫叠好放进行李箱里,长睫敛下,在下眼睑遮下一片阴影,说话的声音略低。
孟渐晚垂着眼睛看手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头发,语气漫不经心:“你不用管我,专心处理你的工作。”
她浏览着购物网站,在挑选新出的运动鞋。
宋遇整理完东西走过来,目光在她手机屏幕上随便扫了一眼:“在看鞋?用不用我帮你挑?”
“不用。”
“那你给我挑一双。”
“……”
没听到回应,宋遇偏头看她的脸,挑起唇角笑了一下:“没逗你,我认真的。燕北的表弟开了一个体育类的俱乐部,那帮公子哥最近闲着没事就过去打球,我本来想跟他们一起,一直也没抽出时间,可能忙完这一阵子就去和他们组队打球。”顿了一下,他语气闲闲,“不凑巧,就差一双运动鞋。”
孟渐晚信他的话就怪了,他怎么可能没有运动鞋。
“等你忙完再说吧。”她退出了网页,本来也没打算买鞋,就是随便看一眼,没想到让他找到机会得寸进尺。
孟渐晚把手机丢在一边,手臂垫在脑后躺在床上。
宋遇没在继续纠结买鞋的事,侧身躺在她旁边,低声细语:“等我得空了,带你一起去俱乐部逛逛?”
孟渐晚侧目,看着他在暖黄壁灯下有些模糊的脸庞,淡淡地出声:“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打球,我去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们还要啦啦队?”
宋遇被她的话逗笑了,抿唇轻笑出声:“不是的,除了篮球馆,还有网球、棒球、排球之类的,我以为你有兴趣。”
孟渐晚:“我没兴趣,不喜欢打球。”
“行吧。”宋遇没有强求,却改口道,“你也可以过来看我打球,我上学的时候篮球打得很好,周老三都不一定是我对手。你就不想看看?”
孟渐晚听他提起周暮昀,若有所思道:“你那帮朋友里我就觉得老三最正经,平时没见他开过乱七八糟的玩笑,牌技也很不错,听你这么一说,球打得应该也不错,周老三是全才啊。”
宋遇眼镜片后面的漆黑眼眸眯了眯,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怎么突然夸起老三来了?”
孟渐晚莫名其妙地侧目:“什么叫我突然夸他,不是你自己先提他,我就随口接几句。你这什么眼神?”
宋遇想说我这是吃醋的眼神你看不出来?当着他的面夸另一个男人千般好万般好,还不允许他有脾气了?
宋遇:“你看错了。老三就是个假正经,看着不苟言笑、高岭之花一样,实际上上学时没少干出格的事,也就是接手森远集团以后锻炼出几分沉稳的气质。说起这一点,他还不如我呢,我可从来都是克己复礼。”
孟渐晚轻嗤一声,白眼翻到了天边:“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宋遇趴过去,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没皮没脸地笑着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不仅比老三正经,我还比他温柔体贴会疼人。”
越说越没有边际,孟渐晚知道他露出这样痞气的笑那就是在发骚的边缘疯狂试探,忙把人给推开:“你现在的样子还有脸说自己正经?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宋遇笑得确实不正经:“这不是在你面前吗?”说着说着,人又贴上去了,“夫妻之间还讲什么正经。”
孟渐晚皱了皱眉,脖子被他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扫过,有点痒,她扭过头瞪着他:“三个数,给我起开。”
她数三十个数宋遇也不会起开,反正是吃定了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他像是喝醉了,咧着唇角笑眯眯地说:“我这一走好几天,会想你。”
没等孟渐晚接话,他就嘴唇一抿亲上她微分的红唇。
——
孟渐晚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宋遇已经离开了,她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一刻,宋遇这会儿已经登机了。
视线下滑,落在印着红痕的胳膊上,孟渐晚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眯了一会儿,起床去卫生间洗漱。
这个时间家里人早就吃完了早餐,孟渐晚洗漱完从楼梯走下去,看到在客厅里忙活的杜姨,还没打声招呼,杜姨先看到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晚晚起来了,厨房里留了吃的,我去给你热一下。”
孟渐晚本来想说自己不吃早饭了,可杜姨已经风风火火去了厨房,她的话就没机会说出口,只能坐在沙发上等待。
梁如水从一楼书房里出来,瞧见孟渐晚的身影,抿唇笑了笑。
宋遇临走时特意说了,不用叫孟渐晚起床吃早饭,让她睡到自然醒。梁如水这个过来人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儿见了她也没有询问,只说:“晚晚起来了,吃早饭了吗?”
在自己家里,孟渐晚倒没有愧色,坦坦荡荡地回答:“还没有,杜姨在厨房热早饭。”
“哦。”梁如水坐下,“今天有安排吗?要不要陪我出去逛街?”
到了她这个年纪,平日里也没有事需要操心,日常活动就是逛逛街,和其他的贵妇约着喝喝下午茶。
孟渐晚显然对这些活动敬谢不敏,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勉强:“我一会儿要去美甲店看看,好久没过去了。”
梁如水“啊”了声,表示理解,说起来她还没有去过儿媳妇的美甲店,只听人提起过规模做得挺大,算是行业里的翘楚,一直想要见识一下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梁如水托着腮笑,眼角的细纹多了几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孟渐晚愣了一下,似是有点不敢相信,半晌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可以。”
梁如水眉开眼笑,见杜姨端着热好的早饭出来,她连忙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孟渐晚不讲究这些,三两下吃完了早饭就在客厅里等梁如水。
半个多小时过去,梁如水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时尚的黑色刺绣裙子,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她不仅脸部保养得宜,身材也没有丝毫走样,穿上细细的高跟鞋,可以直接去参加一场晚宴。
梁如水摸了摸耳垂上硕大的钻石耳环,看着孟渐晚T恤牛仔裤的打扮,略微迟疑:“我打扮得是不是太隆重了?”
孟渐晚摇头,梁如水平时逛街都是这样的打扮,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她当家主母的气质摆在那里。
“那就好。”梁如水抚了抚耳边的黑长卷发,臂弯里挎着稀有皮包包,朝厨房里的杜姨喊道,“我和晚晚出去逛逛,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杜姨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着抹布,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
孟渐晚从车库里挑了辆低调的车开出来,梁如水站在车旁略略惊讶了一瞬,她平时出门都是由司机接送。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我记得晚晚是赛车手对吧?”梁如水系上安全带,虽然不太了解赛车方面的知识,但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飘移赛好像蛮厉害的,她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座椅边缘,定了定心神。
“嗯,去年拿到驾照后就开始参加一些比赛,我不是职业赛车手,就是有空就参加,没赶上就算了。”孟渐晚熟稔地一踩油门,将车子飙出别墅大门。
驶入平坦宽阔的大道后,她就减缓了车速,没有像平时那样一路疾驰。
梁如水提起的心稍稍落下,松开了抓住座椅的手,担心道:“赛车是不是很危险啊,我看电视上的比赛视频还挺吓人的。”
孟渐晚早就知道家里的长辈听说以后会担心:“还好,比赛的时候穿专业的赛车服、戴防护头盔,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哦。”梁如水应了声,不放心似的叮嘱,“不管怎样,你还是要注意安全,比赛输赢不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孟渐晚知道她是好心,没有解释太多,笑着说了声好。
“欸,对了,你和小玉这次出国有没有拍照片啊?”梁如水好奇问道。
孟渐晚突然沉默了。
照片嘛,只拍了一张,就是那位四处采风的大胡子画家随手偷拍的一张照片,可那张照片拿到梁如水面前未免不太雅观。
孟渐晚一本正经道:“光顾着玩儿了,没有拍照片。”
“啊,这样啊,还以为你们拍了照片呢,我最喜欢看旅行途中拍的照片了。”梁如水感慨道,“之前跟你爸爸去国外度假,我都要提前预约摄影师一路跟拍的,等度假结束,那些照片都是留下来的回忆呀。”
孟渐晚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闻言只是笑笑。
到了美甲店,孟渐晚找了个露天停车位把车停稳。梁如水透过车窗望向外面装潢精致的美甲店,再看附近繁华的商铺,不由吃惊,要不是“项晚美甲店”几个字太显眼,她恍惚间以为这是家高端品牌店。
“规模真的很大啊。”梁如水说。
孟渐晚停好了车子,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解开安全带:“还好,当初就是看中周围的环境不错,想着既然做就要做大了。”
梁如水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媳妇了解太少,赛车、经营店铺不算,听说还投资了俱乐部,虽然在那些生意人眼中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但对比一般的女孩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
梁如水推开车门下了车,又看了眼上面的logo,好奇道:“为什么叫项晚?”
孟渐晚:“我生父姓项。”
梁如水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孟渐晚当初跟随梅思琇进孟家时,因为年龄太小,孟渭怀不想让人瞧不起她,给她改了姓,意在表明她也是孟家的女儿,跟孟维夏一样。
孟渐晚先一步走进美甲店,一楼的几个美甲师好久没见到她,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有的说好久不见啊老大,有的说老板来巡视了,气氛热热闹闹。
下一秒,她们就看到孟渐晚身后那个衣着打扮都十分贵气的夫人,齐齐愣住了,看向孟渐晚,希望她能介绍一下。
梁如水在打量店内的布置,看得出来花费了一番心思,精致不失格调,非常符合年轻女性的审美,估计美甲的定位也是中高端。
孟渐晚扫视了一圈,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婆婆,过来参观一下,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紧张。”
满室哗然。
短暂的震惊过后,几个女孩子都嘴甜地打招呼,不存在孟渐晚口中的紧张,一口一声“阿姨”。
“阿姨看着也太年轻了,老大……哦不,老板说您是她婆婆我都惊讶了,还以为是她的姐妹呢。”
“阿姨好漂亮好有气质哦,皮肤也好白,哪儿像做婆婆的人。”
“阿姨想要做美甲吗?我可以给您推荐几款适合您气质的。”
孟渐晚:“……”
这就是服务行业人员的优势,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不过推销美甲就过分了啊。
梁如水果然被哄得很开心,不仅要做美甲,还要给她们点下午茶外卖。
孟渐晚留她在一楼和一帮小姑娘聊天,自己去二楼巡视了一圈,查看了这两个月的账目和进货单子。
账务小锦敲了敲桌面,在一边看着孟渐晚,笑着说:“老大,你可好久没过来了啊,有了老公连自己的店都忘了。
孟渐晚目不斜视地翻阅着手里的单子:“去你的,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你不怕挨揍?”
小锦单手托着腮,笑得憨憨的:“老大才不舍得打我呢。”她继续调侃,“不过说真的,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我看你现在红光满面的,眉梢眼角都是风情,本来就够迷人了,现在你看我一眼我都要被电晕过去了。唉,看老大你这样,搞得我都想结婚了,可惜人家刚跟男朋友分手,还在失恋期呢。”说着,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惋惜。
这些丫头片子越发没规矩了,都是孟渐晚平时惯的,她看着脾气不好,对女孩子却向来宽容,尤其是人美声甜的女孩子。
孟渐晚一目十行看完,把一沓单子扔在小锦身上:“找打啊你,还不去忙?!”
小锦一把接住单子,笑嘻嘻地敬了个礼,假正经道:“是,老大,这就去忙。”
孟渐晚手搭在桌子边缘,看着女人调笑的样子,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垂下眼帘兀自笑了笑。